一九九五年,那一年的愛情(1 / 2)

一九九五年,那一年的愛情

我們相識是在遠古的洪荒時代。那時,叢林中總有迷失方向的人,但那時也總有以指點迷津為生的樵夫,八九張獾子的皮子可以告訴你一個有無發現的信息,六張麋鹿的皮子可以告訴你一個方向,四張火狐的皮子就可以幫你帶著路,一路披荊斬棘地,去尋找那迷失的一切。

我們一路從洪荒時代的某一個時刻,乘坐著時光機來到這個禁獵的時代,所以你注定不能迷失,這裏隻有都市,而沒有自由的火狐。

我說過,你不要再來看我了。

那時,你在山下我在山上。

那時,我在山上練劍,練好了劍好在江湖上使用;而你,則在山下誦經,等把一切都讀得通透之後,再去超度別人。

我一直說,以後不要再來看望我了,你來一次,我就少舞一次劍,你也少念一道經,多費時間啊!為了我們內心的一己私欲,我們相見了,歡愉了,熱烈了,散場了。

然而,你還是在每一個注定的時刻如期而至。我喜歡蹲坐在你的褲角下為你擰幹被叢林露珠弄濕的地方,也樂意為你撣落發梢上的花瓣與葉兒。我噓寒問暖,如同你誦經時的真摯,我拉著你的手,如同握著嬰兒的眼睛,而你,也喜歡端坐在我錯扣紐扣的衣襟下方仰視著我,如凝望父兄,你目光的堅決如同我練劍時的氣場。

其實,我們的前生估計都應該是很優質的演員,且是一線的。

我們無比投入地去歡愉對咬抓撓承諾黑臉後又旋即婉約地笑著。

我們心懷對方的相互追逐嬉鬧吐口水後又心疼地擦拭著。

那段時光,你的經書在風裏自己翻著頁數,我的劍耀亮著月亮的白光。

我說過,你最好還是不要再來看望我。等再過一個春天一個夏天一個秋天,我就要下山了。

在那一天,你就在當初送我上山的地方等我就行了,等我和我的劍和我的江湖。

等我吧!和我的歌--

曾經我是夜色

淹沒都市裏不美麗的

曾經我是劍客

殺死拋棄哭泣的布娃娃的

曾經我是……

……

記得奧!不要再來看望我了,因為春天的叢林容易迷失方向,我常常在不同的夢裏夢見你在看望我的途中丟失了,然後驚醒,然後一臉星光,斑駁得像是戀愛中的眼淚。

我們相識是在遠古的洪荒時代。那時,叢林中總有迷失方向的人,但那時也總有以指點迷津為生的樵夫,八九張獾子的皮子可以告訴你一個有無發現的信息,六張麋鹿的皮子可以告訴你一個方向,四張火狐的皮子就可以幫你帶著路,一路披荊斬棘地,去尋找那迷失的一切。

我們一路從洪荒時代的某一個時刻,乘坐著時光機來到這個禁獵的時代,所以你注定不能迷失,這裏隻有都市,而沒有自由的火狐。

而你迷失了,如果。

我注定會尋找你的,沒有火狐,我會用一生的腳步。

我注定會找你的,帶著我的劍。

我注定會找到你的,盡管,我會失去我的江湖。

在離開唐山十五年之後,我寫下了這段文字,我注定會懷念那段欲言又止的歲月的。

紅袖是在最後一次去唐山看過我之後,便徹底失去了消息的。

那時,離我痊愈出院的日子,還僅僅剩下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在以往的時候,每一次在看過我之後回到北京,紅袖總是會馬上就給我寫上一封平安到達的信件,好讓我放心。

但在那次離開之後,我卻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同樣,那些我隨後寫給她的信件,一封封也都石沉大海。

在唐山的那最後兩個月,是讓我最為焦躁不安的一段時間。

在那段失去紅袖消息的日子,我曾假設過各種各樣的可能性,而最壞的一種就是,她肯定是在回北京的路上,讓那拍花子的壞人給拍走了,繼而給賣到了那無邊的大山叢林的深處。

於是,我又假想著自己在那深山老林裏找尋紅袖的各種場麵。

……

我是在那一年的春夏之交,離開唐山的。

那天,我的主治大夫再三叮囑我到了外邊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項,以及一些忌口,以免病情再次複發。

我一再地點頭,說自己會記著他的叮囑的,然後我便直接去了唐山的火車站,買了去北京的票。

在北京站的出站口,我與那個賣黃牛票的再次狹路相逢。他一臉驚訝地問我,這兩年去了什麼地方?

我說,生病住院了。

他說,我現在已經轉戰到了北京站,專門倒騰那些去往全國各地的臥鋪車票,很是掙錢。

我點點頭。

他又說,如果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來找我就是了。

我說,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