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八十年代
我當時也比較喜歡一個叫陸天明的作家,他有一部中篇小說叫做《第七個黑鐵門》。由於當時是借來的,隻看了一遍,就被人家給要走了,所以就沒看過癮。在多少年過去的今天,當我想再去重新閱讀的時候,卻是死活地再也買不到了!我後來也在網上搜過幾次,但是,文章沒搜到,倒是搜出了他有個叫陸川的兒子,而他兒子好像是個做電影導演的。
再說我奶奶。
她這一病不起後,我們全家立時陷入陰霾。
我是我奶奶最鍾愛的一個孫子。在我童年的印象裏,我奶奶的那挽起的袖口,就像一自動取款機,每逢我嘴饞的時候,奶奶便把她那挽起的袖口放開,將裏麵的毛票掏出來給我兩張。在我心中,一直覺得,奶奶那袖口裏麵的錢是永遠用之不竭的。
拿到錢後,我就飛一般地跑到大街上。小時候,我最愛喝的是那個有點羅鍋的劉爺爺做的胡辣湯,一毛錢一碗,關係比較親近的,他便會多給你幾個用麵筋炸的小丸子,香油也多放上一些!
所以,我一直是和奶奶最親近的孩子,這一點,曾讓身為奶奶老兒子的我六叔一直耿耿於懷。
見奶奶如此日漸消瘦,我自然很是難受,於是,我就俯在奶奶的床頭上,無限憧憬著說,奶奶你快點好起來吧!等好了後,我帶你去北京看天安門,去看毛主席紀念堂。
奶奶摸摸我的頭發慈祥地對我說,等你啥時候找到個媳婦兒,奶奶的病自然就好了。
八十年代的天空,蔚藍得就像巴喬憂鬱的眼睛。
而我那時的心裏,則隻有一個願望。從奶奶病房裏走出來時,我想:我一定趕快找到個能讓奶奶好起來的媳婦兒。
我是在一個煙雨蒙蒙的下午,從鎮上來到縣城的。那時候,賣磁帶的胖子參加了縣裏的一個文學社團,所以他經常借進貨的機會也順便參加一些社團的活動。
據他後來說,他之所以參加文學社,主要是為了應付他心儀的女孩--山寨版千百惠翠平。那時候翠平已考上了菏澤師專的中文係,而每次放假回家時,翠平的嘴裏麵便多出了些新詞兒,或者新作家的名字,比如什麼張賢亮張承誌的,又比如什麼意識流啊什麼後寫實主義啊的!偶爾還會蹦出個外國人的名字,像羅曼·羅蘭、毛姆什麼的。
這些,常常讓四肢發達的胖子半天都插不上一句話。盡管,那純屬於顯擺型的翠平,從沒有挑剔過胖子這方麵的蒼白,她隻是樂於自我陶醉罷了。
但胖子自己卻受不了了!他覺得這樣下去,本來家世就很顯赫的翠平,早晚便會插上那變心的翅膀,撲啦撲啦地就從他這裏飛走了。
那一天,我就是湊著進城去鍍金的胖子的飛鴿車去的縣城。
那天,我原本的意思,是找到在一中複讀高三的小梅,問問她是不是能以女朋友的身份隨我看奶奶一趟,好讓奶奶心裏一高興後,而重新健康長壽。
而在一中找到她後,她卻淡淡對我說,以後,她隻想全力去衝刺高考,而顧不了其他了……
而當她轉身回教室時,我看到一個高大健碩的男生在遠處靜靜地等著她呢!
後來,從親戚詠兒的嘴裏打聽到,小梅其實是有了新的男朋友,而那個人,是全縣的百米紀錄保持者,並且人家還是縣委大院裏吃商品糧的孩子。
詠兒後來還說,好像人家小梅一直都覺得我不夠硬朗,偶爾還有點女裏女氣的。這一點,隻是人家不好當麵告訴我罷了!
為了這個,我著實懊喪了很長時間。之後,為了讓自己能變得粗獷,我常常用我爹的刮胡子刀偷偷地刮胡子。聽鎮上的老年人講,胡須會越刮越旺的!
另外,我也做出了其他一些努力。比如,我常常一個人在淅瀝瀝的雨裏淡定而目光茫然地走著,並且不撐雨傘;比如,即使讓風吹亂了頭發我也不去打理;也比如,在心中盡管沒有那些太憂傷的事情時,我也盡量將平時的表情調整成苦大仇深等等,但後來改變的結果,也不是很明顯。
而多年之後,當五十歲的我爹永遠離開我時,我才知道,真正的憂傷是什麼樣子!
從一中出來後,我的心中一片茫然。胖子說,如果下午沒啥事,就跟他去文學社待會兒吧!下午,縣城裏的好幾個才子據說都來講座。
我說,行。
於是,我們在去一中的橋頭上各吃一大碗加肉的餄餎麵後,便直奔文學社。
之所以答應胖子去文學社,是我以為,在那裏,或許能遇到少年時代那個教過我口琴的建明哥,或者是張曉楠、石耿立、霍德鑫、石華嶺等這些當地才子呢!
我的文學夢想就是經建明哥一再慫恿後才悄然點燃的。
那時候,建明哥經常對我們說,男人一手好文章,身後一群好姑娘!
那時候,已是一中學生會主席的建明哥,正跟我們鎮上一個叫小艾的世家女孩談著戀愛呢!所以那時,每逢建明哥因天色已晚而回不了縣城的時候,他就借住到鎮上的我家裏,而我那口琴吉他之類的樂器,基本上就是在那時學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