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好好走著的雲染,忽見一名少年在簡溪河中來回撲騰,水流雖不湍急,少年卻沒有半分靠岸的跡象。
情急之下,他顧不得考慮自己多年沒有測驗過的水性,在兄弟二人心意達成一致後,一步一步跑向岸邊,雙臂從竹簍的肩帶中輕靈滑出,雙腳用力往地上一點,縱身一躍淹進河水裏
雲染承擔著身後沉重鐵盒的重量,用力揮臂激起無數浪花朝少年遊去。
簡溪河順流而下,不少從上流飄下的樹枝,較窄橫木還有幹枯鬆果打在雲染身上。雖然不算逆流而上,他還是感受到不少阻力,和少年不到五米的距離讓他遊得格外吃力。
雲染頭一直埋在水麵下,手腳並用協助自己把前麵的河水扒開,從而離少年越來越近。
出乎意料的是,那名少年根本沒有溺水,雲染所認為的來回撲騰不過是他悠然自得地穿梭於水上水下,比起雲染的手腳並用,少年甚至能騰出手來四處抓去,他眼睛裏帶著怒氣,不停地往懷裏收集某物。
少年全神貫注地關注自己手下動作,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為他的安危在拚死拚活。
雲染在離少年近在咫尺的位置伸出手臂,嘴裏含著河水模糊不清道“到我這裏來,我帶你上岸。”
誰知看似瘦小的少年雙腳一蹬,在身後激起千層浪,浪潮把雲染徹底打進水裏。少年雙手緊緊抱著自己收集的一堆破爛,借著這股衝勁蛟龍出海,轉瞬間來到岸邊。
雲染根本來不及目瞪口呆,猝不及防間,撲麵而來的河水灌進他的嘴裏和鼻子中,他整個人被少年借力激起的浪潮打得七葷八素,仿佛被用力扇上好幾巴掌在臉部和胸前,雲染頭腳顛倒,渾身使不上力昏迷了過去。
等雲染醒來,剛才以為需要搭救的少年坐在旁邊,嘴巴撅起,向空中突出一道水柱,場麵活像剛開鑿的水井。
“你沒事跳河幹嘛?不會弄潮就別充愣子,你知道如果你死,會把河裏弄得多臭嗎。”少年明明年紀輕輕,卻老氣橫秋地教訓起雲染來。
雲染剛剛被他從河裏撈出,清醒第一件事,就是側過臉來把嗆在喉嚨裏的河水吐幹淨,他擦著嘴巴,有些詫異地解釋道“我以為你當時溺水了,一心想著救你上岸,忽然一陣浪把我打進水裏,我根本沒時間反應,究竟發生了什麼?”
稍微有幾分意識後,雲染發現眼前少年自己並不陌生,姓餘,全名不知,也是個苦命孩子,沒有爹娘,自己不常見他,但凡見著,都是在河邊。
因為和自己一樣沒有雙親的緣故,雲染會不由自主地多關注,關心他。
雲染向餘姓少年提過,來鐵匠鋪幫工的事,可一講到火爐,少年立馬掉頭就走,招呼都不打。
雲染猜測,少年的父母可能在火災中葬身,觸及到他傷心處的事,還是不要提起了。
這可能變相導致了少年親近水。餘姓少年水性極好,聽其他孩子說,有人親眼目睹他在水下閉氣半個時辰都沒有浮上來。小孩子的話多半誇大其詞,卻也不會無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