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姐!”杜春曉跑上前來,伸出胳膊欲與她挽在一起,對方卻警覺地退後兩步。
“做什麼?”艾媚歪一歪頭,大抵是有些不相信還有女客會騷擾她。
“據說你們老板受到瘋女人襲擊那日,你出手救了他?”杜春曉咳了一聲,開場白異常生硬。
艾媚愣了一下,笑道:“那個丟盤子過去的不是我,是阿申。”
“但你看起來和斯蒂芬比較親。”
“杜小姐才是和老板親近的女人吧?”
杜春曉心裏一跳:她果然知道她!
“那你可知道,除我之外,老板還有其他的女人麼?”
她們之間的空氣產生了片刻的凝固,然而很快便化開了,因其中有一位出了狀況。
出狀況的是杜春曉,她突然臉色發青,捧住腹部彎下腰來,但腸胃像是瞬間凍結住了,又硬又鼓,與她發軟的四肢無法協調。於是她想把那些硬塊吐出來,這一吐,將先前吃下的蘑菇湯噴得到處都是。
艾媚下意識地要上前扶她一把,卻又退了,一臉的不知所措。
“你在我湯裏下毒了?”杜春曉驚訝地望住她,眼眶幾乎要撐裂了,她斷想不到這弱小的女子會懷有如此強烈的妒恨。
“我……我沒有!”艾媚帶著哭腔叫道,兩手與後背緊貼住長滿青苔的牆壁上,左右張望,仿佛在求救,又像是不想有陌生人靠近。
杜春曉已吐得死去活來,小腹上方的劇痛像要割斷她的腸子,把內髒都掏挖出來。她這才感受到了恐懼,恍若死神逼近的足音已在耳膜深處咚咚作響……失去知覺的瞬間,她終於聽見有人高喊:“趕快送醫院!”
的確,青黴素的氣味從未讓杜春曉如此安心過。
夏冰將她的頭顱輕輕抬起,拿枕頭墊了,唐暉還在旁邊擺弄他的相機。他的絡腮胡正在瘋長,快要蓋住大半張臉,頭發亦長得離譜,油膩膩地貼在頭皮上。
而她也終於意識到什麼叫做虛弱,尤其肚皮上那塊紗布,正散發出淡淡的藥味。背部與小腿上的癢處,已沒有能力自行抬手消解,於是隻得教夏冰替她撓。
孰料夏冰竟冷笑道:“你還是讓那給你下毒的艾小姐來撓吧!”
“她在哪裏?”
“在外頭候著,大抵是擔心你報警。”
艾媚進來的辰光,是頂著兩隻黑眼圈的,可見是前夜一直處於不安之中。
“我真沒有,真沒有……杜小姐……”
杜春曉忙笑道:“不要管有沒有吧,回答之前問你的那個問題便好了。”
艾媚麵色一緊,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然而杜春曉卻向夏冰伸出手來,夏冰當即會意,把一副塔羅牌放到她手中。
“你不講,事情便麻煩了,不信便抽一張。”杜春曉將牌列成扇狀,遞到艾媚跟前,對方猶豫半晌,還是抽了一張。
高塔。
“這座塔,意指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在一個男人身上浪費的感情太多,積沙成塔,最後卻高處不勝寒,終究還是要從那裏下來的。”她一臉同情地將那張牌收回,道,“該了斷的時候,一切都必須了斷,哪怕有些事情,已經來不及了。”
“艾小姐,其實我們還沒有報警,你也曉得如今的巡捕是什麼辦事作風,你一個女孩子家,被帶去巡捕房審問,傳了出去也總歸不好。孰輕孰重,你自己衡量。”講這番話的是夏冰,他嘴上硬,心裏卻是軟如稀泥,生怕那姑娘哭出來,他便隻好放過她。
孰料艾媚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將頭一仰,道:“好!你們要知道些什麼?我都告訴你們不就成了?”
“想知道你們老板除你之外,還養過哪些女人?”
不知道為什麼,杜春曉講話忽然不客氣起來,竟有些要當眾讓艾媚難堪的意思。艾媚聽到“除你之外”和“養女人”之類的句子之後,果然麵露尷尬,但拿眼睛偷瞟的竟是唐暉,可見這男子亦有“天生麗質”的嫌疑,是怎麼作踐自己都無法損其“美色”,照樣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