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既然拚命逃離了,又緣何要去拋頭露麵參加競選?”杜春曉拋出一個問題,是想引出施常雲的建議。
孰料對方竟向她伸手,要那副塔羅牌。她猶豫了一下,便將牌給他了。
他洗了三次,竟也擺出大阿爾克那的菱形陣,翻啟第一張:正位的太陽。
“過去她風華正茂,被人捧在手心裏哄著。”
現狀牌:正位的惡魔與逆位的戀人。
“嗯,最後一張牌就不用翻了,看看這個便好。原是逃走了,卻不想又改頭換麵,用另一種身份出現,那就隻有兩種可能。”他拿起逆位的戀人牌,道,“想獲救或者想死。”
“怎麼個獲救法?”
“就是冒險浮出水麵,讓想幫她的人注意到她,又不想死在另一些人手裏,所以隻能換一個身份。”
杜春曉此刻眉頭卻皺得更緊了一些:“那麼想她死的人是誰?是邢誌剛?”
“與其想這個,勿如想想她有什麼把柄抓在手裏,可以讓自己不受百樂門老板的控製。可惜啊!恐怕她還是死在其他人手裏的。”施常雲眼裏掠過一絲切實的哀傷。
“你可知道是死在誰手裏?”
施常雲即刻回複一臉的詭秘,把背麵朝上的將來牌推到杜春曉跟前,道:“那就要喬安娜你來解了。”
紅石榴餐廳裏依舊彌漫著食物的香氣與食客的輕聲慢語,仿佛有沒有斯蒂芬在都是一樣的,但夏冰曉得,其實不一樣,有他在的辰光,氣氛總是無比柔和。
埃裏耶來找夏冰的時候,跟他講過:“斯蒂芬是隻聰明的老狐狸,很難對付。”
說他“難對付”兼因兩個對高文行凶的俄國僑民已經逮到,他們均供認作案係斯蒂芬背後指使,但問及分贓情況,卻沒有半文錢落進斯蒂芬口袋。即是講沒有確鑿證據證實他與這次的劫殺案有聯係,從高文那裏搶來的珠寶悉數從凶手那裏搜到。無奈之下,隻得將斯蒂芬釋放。
“既然他沒有半分的好處,為何要指使那兩個俄國人去搶劫呢?”
“這就是問題所在,兩名疑犯在策劃作案的時候,提出過分贓的方案,斯蒂芬卻拒絕要錢,還講了一句讓人費解的話。”埃裏耶用生硬的中國話回道。
“什麼話?”
“他說就算他不拿錢,也是最後的贏家。”
話畢,兩人同時陷入沉默,都在一門心思推敲斯蒂芬那句“狂言”。最後還是埃裏耶打破僵局,繼續道:“他明知道俄國人作案是很顯眼的,因為外形的關係,很容易找到目擊證人,所以自己肯定不會出馬。但是一切都布置得非常巧妙,比如讓這兩個家夥帶上灰色女褂,是為了陷害女傭人,可是那女褂是用俄文報紙包著的,所以現場才會留下這兩件證物,我懷疑那也是斯蒂芬下的圈套。一來,高文家根本就沒有女傭人,他是性格孤僻小氣的獨居者;二來,兩個犯人招供,這件女褂連同報紙都是斯蒂芬為他們準備的,那麼斯蒂芬的意圖很明顯,給他們女褂是假,讓他們把俄文報紙留在現場才是真。”
“那也不對。”夏冰搖頭道,“斯蒂芬怎麼能保證那張報紙會留在現場?萬一他們行凶之後把報紙帶回去了呢?”
埃裏耶摸了一下唇上的胡子,笑道:“沒錯,所以我認為當時還有一個人暗中幫他留下那證據了。”
“孟伯?”夏冰腦中又閃過那個胖老頭傲慢的眼神。
埃裏耶點點頭,喝了一口紅茶。
“埃裏耶先生,您又是怎麼知道我的呢?”
“要知道,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去找了同豐麵館那個姓張的夥計。”埃裏耶挺了挺大肚皮,道,“我現在最感興趣的,還是斯蒂芬教唆那兩個俄國人的目的。”
夏冰瞬間明白了埃裏耶的想法,忙道:“您可是想與我合作?”
“沒錯。”埃裏耶一對精明的灰眼在豐滿的麵頰上方閃閃發亮,“在紅石榴餐廳看見你的時候,就知道你和我是同行,好偵探都長著一樣的眼睛。”
“可是我要收費。”
“沒問題。”埃裏耶當下將一遝紙鈔丟進夏冰懷裏,然後整好帽子,拿了手杖,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