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雖然是個靠山小鎮,但因為鎮子邊上有一條京杭大運河,所以過往的商人多會在此停靠歇腳。漸漸的隨著人來人往,這裏發展的竟然一點都不比那些大城市差。
青色的石板鋪成的路足足有近十米寬,天青色的石瓦混著藍天,如同一幅潑墨似的油卷畫那般在這天地間伸展開來。
土灰色的牆頭上,一片一片的瓦片整然有序的排列著,相似而又截然不同的兩種顏色,搭配的既不單調也不顯得乏味。旁邊的朱門上的紅漆帶著去年的光景穩穩的矗立在街邊。
這是整個青山鎮最大也是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了,以這條南潯街為界,向東西兩端放散開來,貧富差異極為明顯。尤其是南潯街以西,人們常說的三教九流都聚集於此,甚至有人住在鎮子西邊的青山上。
鎮子的東邊是鄉紳富豪們的居住地,這裏幾乎成了整個鎮子名副其實的銷金庫。為了更好的照顧到自家的生意,他們特意從京杭大運河那裏引渡出一條河渠,貫穿著整個南潯街東,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魚米之鄉賽江南。
在青山鎮的最北邊,就是這個鎮子唯一的一個碼頭,也是整個鎮子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唯一能跟這個青山碼頭相媲美的也就是南潯街了,不過說來可笑又可歎的是,與其能接壤的,竟然是南潯街以西的那幫窮人。
“小王八蛋,你給老子站住。”
“都給我滾開,耽誤了三爺的事讓你們人頭落地。”
熙熙攘攘的南潯街上,被一聲震天響的吼聲撕破了天際。
整條街的小販似乎都被這一聲怒吼震懾住,那原本楞在原地的雙眸深處,透露的是深深的恐懼。
那些本地甚至是經常來這兒的商人們,都若有所思的想到了什麼,每個人的腦海中都在思索著一個令人膽寒的名字,青山癟三。
癟三這個詞,無論在哪朝哪代都不是什麼好的名字,但是在這裏,青山癟三卻是個大名鼎鼎的人物。
青山癟三,原名扈三,人稱扈三爺。因為自己的姓氏太過繁瑣,年輕的時候他自己總是寫錯,被草堂的老師和同窗總是笑稱他癟三。
後來長大後的他發跡了,但是那個外號並沒有消失,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被人口口相傳的叫了下來。當然了,那些敢當麵叫他這個諢名的人,大部分都沉在了運河底下。
直到現在,他扈三爺自己並不以此為恥,反而誇誇其談,聲稱自己引領了整個青山鎮新的階層。
不過現在也沒什麼人敢當著他的麵叫他癟三了,人前總是恭敬的稱呼他一聲,三爺。不為別的,細述他扈三爺的發跡史,也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傳奇。
可就是這麼厲害的無法無邊的大人物,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莫名其妙的讓自己手底下的人在追殺一個小孩子。有些心思活分的人,都在心底暗暗猜測,這天可能又要陰了。
“沒看錯的話,剛才過去的是個小孩子吧?”
“可不是咋滴,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了,竟然要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手?”
“噓~”率先開口說話的人,及時的製止了對方,“可不敢這麼說,要是讓三爺聽到,少說也要扒你一層皮。”
“怎地,這話也不能隨便說了?”
對方及時止住了他說的話,“看你的樣子是第一次出來跑水路吧?”
那人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既然是第一次跑水路,那肯定是第一次來青山鎮了?”
“沒錯呀”,再次認真的點點頭。
“那就怪不得了…”
他到底還是有些頭腦的,對方語氣裏的抑揚頓挫頓時令他領悟到了一絲耐人尋味的意思,於是很是上路的說道:“我知道旁邊有家不錯的酒樓,勞煩這位大哥賞臉,順便也給小弟指點指點。”
對方對他這麼上路的舉動很是滿意,假意推脫幾番後哈哈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說著話,兩人攜手走進了一旁的酒樓裏。
話分兩邊說,這邊扈三爺的手下還在玩命似的狂追剛才的孩子,在他們最後麵是坐著轎子不緊不慢跟著的扈三爺他們。
“老六,人抓到了嗎?”透過貴氣十足的轎子,從裏麵傳出一聲沉悶的聲音。
外麵亦步亦趨跟著的中年男子,邊行邊靠近轎子說道:“三爺,快了。”
“那小子不知道是什麼生的,好幾次兄弟們都要抓到他了,都被他溜走。”
“哼”。
這一聲冷哼不緊不慢的,但是作為一直跟著他的老六來說,是最熟悉了。
三爺不高興,那肯定不會讓外人高興。
“你去跟前麵的大狗子說一聲,讓他抓緊,三爺已經不高興了,要是再抓不到對方,就讓他自己提著頭來見三爺。”
“是,六爺。”
後麵跟著的家丁中,有一小廝應聲答是,說完一溜煙兒的向前跑去,追向前麵的人。
就在一個岔路口上,扈三爺一行人並沒有跟著前麵的人走,相反他們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前進,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的目的地應該是青山碼頭,因為那裏也是他扈三爺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