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有的是機會”,方良華勸道。
劉勁鬆是桐山縣政府辦原來的主任,方良華當書記時,把他提成了副縣長。這人性格上與方良華很接近,敢想敢幹。隻是有時膽子太大。他在縣裏分管經濟,有時為了跑項目,一次性就敢送人兩萬三萬的。不過,每次送後他都會向方良華彙報。他常說一句話: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說自己就是孩子,為了桐山的經濟,他願意與狼共舞。他嘴上這麼說,做起事也還真有一套。他經手跑的項目,幾乎都能成功。桐山開發區項目,化纖工程項目等幾個大的投資上億的財政項目,都是他“與狼共舞”的成果。這樣的人,作為一把手書記需要,但是也很不放心。方良華現在離開了桐山,劉勁鬆在桐山的日子就不像原來那樣好過了。桐山現在的書記是原來的縣長提起來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謹慎之人。劉勁鬆的作派當然不能再得到鼓勵。而且,劉勁鬆這樣做久了,也必定會出事。到時,就不是與狼共舞了,而是成了真正的“狼”了。
從這一點上,方良華也想解決劉勁鬆的問題,這次本來是個機會,可是……
“這樣吧,下一步市直班子調整,我替你說說。不行就到哪個局幹吧,找個好一點的。”方良華望著有些失望的劉勁鬆。
劉勁鬆點點頭。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其它幾個約好的人都到齊了,於是開飯。中餐是禁酒的,省紀委明查暗訪,搞得很厲害。因此,酒也就不喝了。每人喝一小杯牛奶。喝劉勁鬆說上了,劉勁鬆說剛看到一個手機段子,要不要念給大家聽聽。
方良華沒有做聲,劉勁鬆就念起來了:
國家忽悠國家,叫外交
政府忽悠百姓,叫政策
百姓忽悠政府,叫犯罪
領導忽悠百姓,叫號召
百姓忽悠領導,叫搗亂
領導忽悠領導,叫交易
百姓忽悠領導,叫生意
父母忽悠孩子,叫教育
孩子忽悠父母,叫欺騙
男人忽悠女人,叫調戲
女人忽悠男人,叫勾引
男女互相忽悠,叫愛情
我也忽悠一下,叫祝福
“啊哈,忽悠,好!”有人叫了起來。方良華卻沒有動,隻是咕了一口牛奶,說:“新民謠,不過也多少有一些意思。”
劉勁鬆道:“豈止有意思。我看勞動人民的創造力,就比我們當官的強。這比我們在台上念的稿子好多了。”
“不要再說了,勁鬆。”方良華瞟了眼劉勁鬆。劉勁鬆不說話了,幾個人悶著吃完了飯,劉勁鬆說:“這中午也沒事的,秘書長,我請你去洗腳吧。”
方良華頓了會兒,點點頭。劉勁鬆就讓其他的人都走了,自己駕車帶著方良華往城外開去。方良華知道劉勁鬆要到哪兒去,是城外的太平洋娛樂城。
車子停在太平洋娛樂城的後門邊上,這是太平洋娛樂城的高妙之處。它不僅僅有前門,更重要的是有後門。一般的人不知道,知道了也進不去。方良華來過這兒,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門,上了樓,直接到了四樓。劉勁鬆在車上已經聯係過了,太平洋的總領班已在等著,分別將他們帶到了兩個不同的包廂。劉勁鬆說:“反正時間還早,秘書長好好休息。”
包廂裏空調開著,溫度正好。方良華一邊享受著藥浴,一邊閉上了眼睛。蒙朧中,他仿佛感到身邊有一陣異樣的芳香,他微微地吸了一口,慢慢地睡著了。
齊鳴書記最近心裏很煩。
去年底,南州官場地震後,省委決定讓他到南州來任書記。他先還是很高興的。他在南州掛過職,對南州的情況還是比較熟悉的。上一次,作為副省長候選人沒有能選上,主要原因就是沒有地市級主要負責人的工作經曆。到南州幹個三四年,正趕上下一次政府換屆,他就有很大的優勢了。正是這樣想,他才接受了省委的安排,明知南州官場風雨飄搖,仍然前來主政。但是,來了半年後,他感到了心煩。南州的情況比他想像中還要糟。
一個地方,不怕亂,也不怕吵,怕就怕一點聲音也沒有。官場地震後的南州,就是一片寂靜。官員們大概是得了“地震恐懼症”,日常小心翼翼,連工作也是畏首畏尾。南州經濟發展一再滯後,省委在上次常委擴大會上,對南州提出了不點名的批評。齊鳴很急,如何讓南州官場地震的影響盡快扭轉,如何尋找南州經濟發展的新的突破口,讓他絞盡腦汁。他曾同副書記程一路好好談過,程一路的意見是:盡快調整人事,以人事調整促進整體轉變。新人新氣象嘛,人是決定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