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華最怕的就是殷眉兒說這樣的話,從認識到現在,殷眉兒除了要求見方良華外,從來沒有提出過其它的要求。就是調到團縣委工作,也是方良華先提出來的。這中間,殷眉兒曾經做過一次人流。方良華事先並不知道,是在事後殷眉兒才說的。方良華聽了隻是無言。早在桐山的後半年,方良華就曾仔細地考慮過他和殷眉兒的關係,好幾次他甚至下定了決心要結束。可是,一見到殷眉兒,身體和心靈的一切努力都轟然傾倒。他自信自己是個決斷的人,然而在殷眉兒麵前,他失去了所有的果敢。
“方,其實我沒什麼要求,就是想見見你。以後我會盡量注意,好不好?”殷眉兒望著方良華,用手在他的胸前摩挲著。
方良華用手捉住了殷眉兒的小手,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
“我明白。以後,你不打電話,我不再找你了,好了吧?”殷眉兒說得越發的幽憐了。
方良華清楚殷眉兒說這話的意思。前幾天,殷眉兒在晚上給他發了短信後,方良華很有些生氣,一直沒回。今天下午,殷眉兒突然給他電話,說是到了南州了,希望晚上能見到他。既然人到了南州,方良華不可能不見。晚上送齊鳴書記回到湖海山莊後,他就趕了過來。路上他給胡菊打了個電話,說臨時有事到省城去了,明天才能回南州。剛給胡菊打過電話,齊鳴書記打電話要他去喝茶,說溫雅請客。他怕殷眉兒等急了會做出什麼事來,就說老頭子身體不太好,他正在家。齊鳴也就沒有勉強。他又給溫雅打電話解釋了番。一切事做完後,他才來到殷眉兒這裏。他原想告訴殷眉兒,最好他們還是結束吧,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她如果有什麼要求,他一定盡量地去滿足。
現在,方良華徹底地清楚了,殷眉兒不可能有別的要求,她的要求就是一個:見他。而這恰恰是最讓方良華為難的。其實,在官場上,有情人的人多。關鍵是找什麼樣的情人,找到什麼份上,有什麼後果。方良華找到殷眉兒,應該說是找對了,然而後果卻是不能讓人預料的。殷眉兒越是依戀,他越是擔心。因為他深知,他不可能隻是呆在殷眉兒這棵樹上的鳥兒,他還要飛,而且會飛得很遠。
電視裏正在放著一部台灣的言情片,殷眉兒喜歡看,方良華卻很厭惡。摟著殷眉兒,方良華秘書長想到了老秘書長程一路。早些年聽說程一路與電視台的女主持人簡韻關係曖昧。好在程一路是一個人在南州,張曉玉長年在澳洲。並且,誰也不曾看過簡韻與程一路單獨相處。依程一路的個性,他會把所有的事做得滴水不漏。當然,這也需要簡韻的配合。現在想來,簡韻在南州官場地震最複雜的時候,調到省城,也許也是程一路所使的一個招兒。隻是這招兒,超前,平靜,天衣無縫。這就是程一路的所為,方良華僅從這一點上,就覺得自己還有很多好向程一路學習和效仿的。
兩任秘書長,一個是軍人出身,一個是幹部家庭出身。在處事、從政和為人上,自然會有很多區別。但市委常委秘書長這個職務是一樣的,他所從事的工作是一樣的,每天都是圍著領導轉,對上是管家,對下是領導。程一路當秘書長的四年,可以說是南州官場最複雜的四年,但他應付過來了。而且成了南州官場獲利最大的碩果。方良華今年也才四十多點,比程一路當秘書長時年齡還小。在從政這條路上,他也許才真正開始。可他心裏清楚,他已經有一些輸在程一路之後了,比如女人,比如謹慎。當然他也有一些程一路所缺乏的精神,比如開拓,比如果敢……
南州官場在短暫的平靜後,即將掀開新的人事調整的高潮了。齊鳴書記顯然是玩了個滑頭,將所有人事上的事,一應交給了程一路副書記。程一路早年在齊鳴南州掛職時,得到過齊鳴的關照。他自然會為齊鳴考慮。方良華到市裏後,也有一些人為人事的事找過他。他一個也沒答應。他掂了掂自己,離一開口就能答應的時候,還有矩離。但是,有一個人事上的位子,他是必須要過問的,那就是政研室的主任。
政研室是市委辦的內設正處級機構,也是市委核心思想的研究機構。原來的政研室主任馬洪濤,年前調到仁義任縣長了。這個位子至關重要,方良華很看重。因此,他已經不久前分別向齊鳴書記和程一路副書記先行作了彙報。他們都同意由方良華秘書長先物色,等有了合適人選再定。方良華為此將好多人過濾了一遍,還真的找不出合適的人選來。既要年輕,願意承擔大量的文字工作;又要有政策水平,和一定的組織能力,這樣的人不太好找。辦公室內部的同誌都還不太成熟,外麵的,底下縣裏倒是有。可一時級別上難以掛住。市直一塊,處幹裏麵,方良華壓根兒就不知道有哪些人能寫,更談不上說哪些人能勝任了。誰來當政研室主任呢?方良華想。
殷眉兒看著電視,竟然睡著了。方良華低頭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禁不住親了一下,又親了一下……
殷眉兒卻順勢翻過來,將方良華緊緊地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