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金凱悅大酒店是南州最高檔的酒店,它的前身是金土地大酒店。張敏釗副省長出事後,原來金土地的老板閻麗麗,也隨即將她在南州所有的經營項目轉手了。湖海山莊轉手給了本地的一個房地產老總莫進賢。這金土地則被省城的凱悅大酒店收購,更名為金凱悅。雖然名字變了,裏麵的設施一樣沒變,連服務生都還是原班人馬。

程一路走進金凱悅時,溫雅正在前廳等著。一見程一路,溫雅立即上來笑道:“程書記真是標準的軍人,對時間把握得分毫不差。”

“齊鳴同誌過來了嗎?”程一路邊往裏走邊問。

“還沒有,聽說正在從省城往回趕的路上,快了。您先請吧。”溫雅說著陪程一路上了電梯。在電梯裏,程一路習慣地看了看自己的頭發,卻見溫雅也盯著電梯光亮的鏡子,兩個人的目光一碰,隨即就收了回來。

電梯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也是一個最公開又最隱秘的地方。進到電梯,如果是一大群人還要好些,如果僅僅是兩個人,而且是一男一女,在這樣一個密封的狹小的世界裏,就無法再自在起來了。包間在四樓,這電梯行得快,還沒等程一路副書記的不自在全部過去,電梯已經到了。

溫雅作了個請的手勢,程一路卻笑道:“你先吧,女士優先嘛。”

溫雅笑說:“女士優先是普遍規則,領導優先是特殊規則。您看是執行普遍規則,還是執行特殊規則呢?”

“那就普遍規則吧,平等!”程一路回答完,溫雅再不客氣地在前麵走了。

交通局長吳光大和其它幾個市直單位的領導,已經在坐著打牌了。見程一路進來,都謔地站起來,手中的牌一律地掩向了後邊。程一路笑著說:“你們繼續玩著,我跟溫總說話。”

坐下來一談,程一路發現溫雅對南州的情況了解得很清楚。從南州的經濟,到南州的曆史,甚至南州民間的一些傳說,她都能說上幾句。看來這個女人為自己到南州來創業,下了很大的功夫。人們說女人要麼不幹事業,一旦幹起來就比男人更執著,更有優勢。

溫雅突然談到南州的老街,現在的沿江大道。溫雅說:“那條大道事實上破壞了南州的古典美。”

“嗬嗬,是吧?”程一路應付了聲。

“聽說程書記的老房子也在那條老街上?”溫雅的問話有點讓程一路驚詫,連這都知道了,厲害!

“是啊,以前的老房子,現在服從城市發展的需要嘛。南州的沿江大道,也是景觀大道啊。你剛才說的古典美,事實上還在。我們保留了南州古塔那一部份,就形成了古典美與現代美的結合。”程一路望著溫雅,繼續道,“城市發展,老街保留與開發是一對難以處理的矛盾哪,南州在這方麵也在探索。溫總有什麼好的建議,也可以說說嘛。”

“我隻是說說,哪有什麼好的建議?程書記見笑了。”溫雅說著臉有點發紅,正巧門外傳來了服務生的聲音,程一路明白是齊鳴書記到了。也站起來,齊鳴和方良華先後進來。齊鳴握著溫雅的手說:“那問題已經請一路同誌給處理了,放心地幹吧。”

溫雅幾乎是仰著臉,對著齊鳴:“那我更要好好謝謝齊書記和程書記了,當然還有秘書長。”

方良華解釋說趙守春市長因為有其它活動,就不過來了。等會兒王碩成副市長過來。大家就先在桌子前圍了,吳光大他們早歇了牌,溫雅請齊鳴坐在正中,齊鳴說:“你坐吧,你既是東,也是我們南州的客人哪!”

溫雅還是拉著齊鳴坐到了正中,說:“齊書記這話見外了,我現在可是南州的一員了。怎麼?齊書記不歡迎?”

“哈哈,哪裏哪裏。當然歡迎,多多益善!”齊鳴一邊說一邊望著溫雅,程一路感到齊鳴的眼光有些異樣了。

王碩成也很快到了,大家先是說了會兒話,然後溫雅開始一一地敬酒。溫雅喝的是幹紅,齊鳴喝的是白酒。齊鳴堅持溫雅喝一杯,他也幹一杯。程一路從來沒看過齊鳴這樣的好興致。他自己喝的是幹紅,雖然他並不喜歡幹紅,尾子裏到底有些許小苦。但最近他的胃不太好,他怕喝白酒再傷了味。

溫雅一對一地喝了,又打了個通光。臉上現出了酡紅。程一路側麵看著,不知怎麼有點兒憐惜。女人喝酒,再是豪放,但畢竟是女人。到了一定的量,就現出柔弱的一麵了。好像以前蔣和川說過:女人喝酒最好是六分意思,不多不少,剛中有柔。恰如烈焰紅唇,又似春陽帶露。比如貴妃醉酒,醉得太過,一灘泥一般,便無美感;恰如其分,六分醉之時,惹人憐愛。

溫雅現在正朝六分醉邁進。她舉著杯子,打的來到程一路麵前,道:“程書記,我們喝!你也喝幹紅?這好,來一大杯。”說罷就叫服務員來換了大杯,等酒斟滿,先端起來一口幹了。程一路看著,溫雅在喝到最後時,眉頭皺了皺。他也沒說話,站起來將酒喝了。溫雅說:“再來一杯!”

“我不行了。”程一路趕緊製止,並且對著吳光大他們道,“溫總我們就不喝了吧,吳局長,你們也敬齊書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