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上午7點鍾。
陽光穿過茂密繁盛的槐樹,照射在低矮斑駁的樓宇牆壁上,細細碎碎,閃閃爍爍,就像一顆顆金色的水滴般光彩奪目。
韓鋒站在自家六年前就被拆掉的二層小平房前,眯著眼打量四周圍的環境。
盡管已經過去三四個小時,他還是不敢相信,眼一閉一睜,自己竟然回到了2000年的高考之後?
伸手摸了摸院牆青磚上幹涸的青苔,心情激動的同時也是感慨無比。
這座承載著他童年全部記憶的小院,前世被拆遷時,自己正在公司裏焦頭爛額著。
等到他想起之時,曾經的家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喧囂嘈雜的施工現場,以及周邊林立的高樓。
據說,他老爸獨自在小院裏堅守了三個月,寸步不離,可終因人單勢薄,還是被夷為平地了,換來的是一套安置房加10萬補償金。
而另外一家老鄰居,全家齊上陣,堅守了三年,相同麵積的情況下,最後補償了三套房+30萬現金。
到了2021年,那三套房,每套均價200萬以上。
後來每每想起這件事,韓鋒都懊悔不已,辛辛苦苦奮鬥十年,抵不上一套房。
有時候真得選擇大於努力!
就在韓鋒感慨之際,路邊傳來一陣摩托車突突聲,伴隨而來的是一道青澀的男聲:“韓鋒!”
正在慨歎中的韓鋒轉頭看去,路邊停了一輛紅殼黑座的錢江125。
開車的是一十七八歲少年,戴著黑框眼鏡,留著長碎發,遮住半邊眼睛,稚氣的嘴唇上已經冒出黑色的胡渣子。
微風吹過,長碎發飄逸而炫酷。
看清少年長相,韓鋒齜牙咧嘴的笑了起來。
這個留著時下流行發型的少年,正是他老同學鄭鴻煊。
前世鄭鴻煊一直給他的印象是,禿頂+大肚腩的肥宅形象,沒想到少年時的他,竟然也有幾分清秀。
鄭鴻煊下車後,跑過來興奮的告訴韓鋒,經過全家的深思熟慮後,他的第一誌願填報了中海財經大學。
也難怪鄭鴻煊如此興奮,按照之前的摸底成績來看,他的分數線也就在普通一本線左右徘徊,根本就沒想過能上重本。
韓鋒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哥們,這輩子千萬不要再做舔狗了啊!”
前世鄭鴻煊也考上了財經大,娶的老婆也是財經大的。
可惜啊,金融圈的人太會玩了。
鄭鴻煊苦追他老婆七年,兩人終於在2008年結婚。
然而直到2016年才赫然發現,前男友一直有他老婆備用鑰匙,經常借出去飆車、愛思愛慕,而且從來不加油,更不做保養。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兒子長得像前男友……
鄭鴻煊直接崩潰了,提著菜刀追著一對狗男女砍。
要不是他得知消息後及時趕到,真得就出人命了。
從此以後,鄭鴻煊就墮落了,再也沒有談過戀愛,要找也隻找那種不要他房、不要他車、不要包包和鑽戒,更不需要甜言蜜語,每次隻需要給300塊的女朋友……
正滔滔不絕地鄭鴻煊,聞言楞了楞道:“舔狗是什麼東西啊?”
“沒什麼。”韓鋒嗬嗬笑了起來。
見他不說,鄭鴻煊也沒有追問,問他填的哪家院校?
“學校?”
“對啊,你不會還沒填吧?”
韓鋒從淩晨三點半醒來到現在,整個人都還處於一種半懵逼狀態呢。
直到此時鄭鴻煊提醒,他才猛然想起,現在是2002年,自己還有上大學的機會。
前世的他,高考後沒有選擇繼續讀書,而是進入了社會。
一方麵是因為當年高考成績不理想,隻能讀一個專科。
另外一方麵則是因為家庭變故。
當年他爸在棋牌室打牌,對家偷換牌被發現後死不承認,還出言不遜,他爸氣憤之下打了對方一巴掌。
對方惱羞成怒找了把菜刀過來砍他爸,結果沒砍到他爸,反被他爸搶過菜刀砍了兩刀,砍成了重傷害。
這個時候還沒有什麼正當防衛一說,即使換成後世,在他爸先動手的情況下,大概率也算鬥毆致人重傷。
然後對方獅子大開口,醫藥費+賠償金一共要3萬塊。
那時候對於打架鬥毆之類案件管理也並不嚴格,隻要不死人,通常都是雙方私下協商調解。
受害者大多數也並不希望對方坐牢,因為一旦坐牢,就意味著肯定不會再賠錢了,這樣一來,不僅挨了一頓打,還要自己出醫藥費,人財兩失。
不過當年他爸寧願坐牢,也堅決不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