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七十六 銀馬大酒店(2 / 3)

周國華一臉掌握了鍾鐵龍秘密的樣子要小小回避,小小起身走了,他忙跑過去關門,再坐下來時他拿出芙蓉王煙,又起身敬煙給鍾鐵龍,鍾鐵龍沒接,“你說。”

周國華自己點燃芙蓉王煙,“鍾老板,怎麼說呢鍾老板?這事我真的不好開口,你鍾老板會說我周國華敲詐你,但我確實手頭比較緊,真的。”他望著鍾鐵龍,臉上一臉狡詐,“早一向,我發現了我老婆的一個秘密,秘密是存折,差不多是十年前的十月,我老婆於一天裏突然存了五十萬,用她母親和她弟弟的名字各存了二十萬,我問過我嶽母和小舅子,我嶽母和小舅子都很吃驚,說不知道這事。”他一臉狡猾地對鍾鐵龍擠了下眼睛,“她用自己的名字還存了十萬,她哪裏來的五十萬?這事是不是有問題?”

鍾鐵龍一聽就清楚周國華是要敲詐他,他冷冷地看著周國華,“你說完沒有?”

周國華盯著鍾鐵龍,用目光提示他說:“我也是長益市南區長大的,十年前我也二十多歲了,住在離關局長家不遠的另條街上,關局長被人槍殺在汽車上的事,正是一九九四年九月末的一天,後來我們都聽說馬新殺了關局長,那時候我就有所懷疑……”

鍾鐵龍不想聽他說下去,打斷他道:“你說完沒有?”

周國華說:“我老婆那五十萬元存款來路不明,他說是死去的石總給她亡夫的,石總憑什麼要給她亡夫五十萬?是想要她亡夫替殺害關局長的真正的凶手頂罪……”

鍾鐵龍忍無可忍地一拍桌子,吼道:“滾出去――給我!”

周國華說:“我隻要一百萬,一百萬我就什麼都不說。”

“滾!”鍾鐵龍霍地站直身體,“你再不滾,我叫人把你打出去。滾。”

鍾鐵龍打了張兵的手機,讓張兵迅速把楊敏送來。他氣得臉都青了。一個什麼王八蛋,居然敢勒索他。他想,把劉鬆木叫來,讓劉鬆木去收拾這個王八蛋。然而他拿起電話的手又放下了,“我可以不承認啊,”他對自己說,“把五十萬塊錢送給馬新的是石小剛,石小剛已死了,我可以把這樁事推到石小剛身上。我什麼都不知道,當時我在死囚室,對外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對,我相信不會有幾個人真正知道關局長是我殺的,就是馬新和石小剛,也隻是猜測,況且他們都死了。我有什麼好怕的?”

楊敏來了,穿著件年輕女孩才穿的紅羊皮大衣,脖子上係著水紅色圍巾,頭發有點兒散亂,臉上的妝化得略微偏濃。她看著鍾鐵龍,“老板,你找我?”

鍾鐵龍示意她坐,“楊姐,你老公剛才跑來敲詐我,”他盯著楊敏,“這是怎麼回事?”

楊敏臉都白了,“他真是不要臉,老板。”她說,“你不曉得他呢,他偷我的錢,偷不到就索性撬我的櫃子。存折放在櫃子裏,被他發現了,他逼著我說真相,我沒說,他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掐得小便都失禁了。這個周國華是個魔鬼。”

鍾鐵龍聽她說。楊敏怕鍾鐵龍不相信,把係在脖子上的水紅色絲圍巾解下,把脖子伸到鍾鐵龍的臉前,讓鍾鐵龍看她脖子上被周國華掐出的手指印。“看見嗎鍾老板?”她說,“我差點被他掐死了。他吃我的用我的,還嫌不夠,還要我拿錢去給他打麻將。”

鍾鐵龍確實看見了她脖子上幾個淺紅色的手指印,右邊一枚,左邊三枚手指印,其中一枚手指印已經淡了。楊敏要脫衣服,讓鍾鐵龍看她身上和背上的傷痕,鍾鐵龍製止道:“我知道了,我不怪你,隻怪你找了個這樣的老公。”

“我沒有跟你們說呢鍾老板,我是打斷了牙齒往肚子裏吞。”楊敏哭了,“還在結婚後不到半年我就要跟他離婚,他說離可以,要我給他一百萬。自從他撬開我的櫃子,盜竊了我的錢之後,我把門鎖都換了,他把門踢爛,衝進門就當著我兒子和女兒打我。我趁他不在家時找人安了個不鏽鋼鐵門,他用撬棍把那張鐵門撬了。我真拿他沒一點辦法。”

“你怎麼不早跟我說?”鍾鐵龍望著她,“楊姐你是馬新的老婆,我有責任幫你。”

楊敏哭著說:“鍾鍾鍾老板,我是想自自己解決,但實實在解決不了。”

鍾鐵龍把張兵叫進來,“張總,楊姐的事你幫她處理好。”他囑咐張兵,“叫兩個保安去收拾那個王八蛋,記住莫搞出人命就是了。”

張兵就叫了兩個保安,這兩個保安是海軍陸戰隊複員的,都是二十多歲,身高都在一米八五,是張兵解除了幾個不稱職的保安後新招的。“從今天起,你們就跟著卡拉OK部的楊經理,除了不跟著楊經理上廁所和睡覺,其它時間一步都不能離開楊經理,楊經理要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張兵向兩名武高武大的前海軍陸戰隊的戰士交代。

楊經理開一輛富康,兩個武高武大的前海軍陸戰隊的戰士一坐進去,富康車的空間似乎就被兩名前海軍陸戰隊的戰士占滿了。楊經理很開心,開著富康車回了家。楊經理領著兩名前海軍陸戰隊的戰士進屋,見周國華還睡在床上,楊經理說:“你們把這個人丟出去。”

兩名前海軍陸戰隊的戰士走攏去,其中一個拍了拍周國華的肩膀說:“起來,你是自己出去還是要我們丟出去?你自己選擇。”

周國華瞪大了眼睛,“你們說什麼?”

另一名前海軍陸戰隊的戰士說:“楊經理要你出去,穿上衣服,自己走吧。”

周國華說:“你們是什麼人?我現在還是楊敏的丈夫。”

楊敏叫道:“你們把他丟出去。”

一名前海軍陸戰隊的戰士一伸手就摳住了周國華的鎖骨,將周國華拎了起來。周國華痛得直叫,說:“我自己出去,我自己出去。”

那名前海軍陸戰隊的戰士不聽他的,拎著他往門外拖,將他拖到門外,這才放手。周國華大聲說:“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跑到我家裏打人?”

楊敏走過來,嘭地把門關了,“你去死吧。”

周國華在門外冷得嗦嗦發抖,赤著一雙腳,衣服也沒穿,鼻涕都冷得掉了下來。他捶著門叫道:“喂,你們總要把我的衣服和鞋子給我吧?”

前海軍陸戰隊的戰士拉開門,將他的鞋子和衣服都踢出門,又把門關了。周國華穿了衣褲和鞋子,又捶門道:“還有我的煙呢,我的煙放在床頭櫃上了。”

前海軍陸戰隊的戰士拉開門對他說:“你要再捶門,我們就不客氣了。”

周國華很想跳起腳罵娘,但麵對兩名武高武大的前海軍陸戰隊的戰士,衝到嘴邊的髒話又咽了下去,轉口說:“你們等著,老子到派出所報案去。”

陳大隊在辦理一宗強奸殺人案,一年輕女孩被人殺死在樹林裏,事先遭到過強奸。他正想這年頭犯罪分子不是減少了,而是增多了,主要是一些沒受什麼教育的農村青年大量湧入城市犯罪,這些人既沒知識,又找不到工作且從小就在農村好逸惡勞慣了,於是就犯罪,偷盜、搶劫,甚至入室殺人。最近這半年,好幾宗大案都與農村裏來的年輕人有關,這些人最棘手,無固定居所,殺了人就跑。他的手機響了,是他的老手下高軍,高軍現在在一家派出所當所長。“高所長,”他對著手機說,“什麼事啊?”

“頭,有個情況向你彙報,”高軍在刑偵大隊工作時就叫陳大隊“頭”,“有一個叫周國華的人報案,說他懷疑十年前殺死南區公安分局關局長的人不是馬新。”

陳大隊問:“他有什麼證據嗎高所長?”

高軍說:“證據是存折,他老婆――馬新的遺孀,於一九九四年十月八日,一下子存了五十萬,分別以她母親和她弟弟的名字存了二十萬,自己存了十萬。”

陳大隊感興趣了,“他人在哪裏?”

“在派出所,就坐在我麵前。頭,你看這事是不是查下去?”

陳大隊說:“查下去,我就來。”

陳大隊邁上他的警車時想的是,犯罪分子再怎麼狡猾,終究會露出狐狸的尾巴。有些案子還真是這樣,往死裏查仍一無所獲,突然有一天又峰回路轉,這就正應了那句老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把車開到派出所,高軍笑著走出來迎接他。陳大隊隨高軍走進所長室,當然就瞧見了失魂落魄的還一臉憤恨的周國華。陳大隊坐到桌前,翻看著高軍的記錄,問他:“你還有什麼其它證據嗎?”

“那個姓鍾的老板對我老婆特別好,”周國華說,“最開始我懷疑我老婆與那個姓鍾的有奸情,因為我和我老婆結婚,所有的開支都是他出的。但後來我覺得不像是有奸情,去年我老婆亡夫的祭日,姓鍾的陪我老婆一起去祭馬新,而且事先是他打電話提醒我老婆,第二天一起去的。從那天開始我就有懷疑了,直到前一向我發現了存折……”

陳大隊瞅著周國華,“存折帶來了嗎?”

周國華搖頭,“她把存折藏起來了。”

對於陳大隊來說,鍾鐵龍是他的一塊心病,這幾年裏,他從來就沒徹底忘記過這個人,盡管他一想起鍾鐵龍就像驅趕蚊子樣將這個鍾鐵龍從他腦子裏驅趕開,但這個人總是在他思索案情的時候會不請自來,對他暗笑,讓他悵然、生氣,甚至憤恨。在他那雙鷹眼裏,鍾鐵龍絕非善類,隻是苦於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鍾鐵龍是犯罪分子,現在你露出尾巴了吧!看你還能往哪裏跑!陳大隊恨恨地想,是壞人,終究會有落入法網的一天。

到了二00四年,當然不是一九九四年那樣可以隨便入室搜查了。他開了搜查令,幾個公安於這天晚上十點鍾走進了楊敏家。兩個前海軍陸戰隊的戰士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敲門聲,其中一個就起身開了門,陳大隊繃著臉說:“我們是公安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