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堅撥了胡老板的手機,通了,他把手機遞給關偉。關偉對胡老板說:“胡老板,來藍天大酒店,我和邱副市長正吃飯。你來,我們談件正事。”
胡老板不愛與平常人打交道,因為很多人一跟他打交道就哭窮,就希望他助人為樂。但胡老板從不拒絕跟領導交往,因為領導一個主意或不經意中一句話就能讓人發財。他當年做石油生意,就是領導一句話搞起來的。假如沒那個領導,他做夢也做不到石油上去。他來了,很恭敬地伸出手與邱副市長相握,關偉說:“有一個項目,看你願不願意投資?”
胡老板望著邱副市長,又望著關偉,關偉就把邱副市長的話說了遍。“我的資金都投到地皮上了。但我還是準備包一段,胡老板你呢?這是政府項目,這樣的項目是穩賺的。”
胡老板是個生意人,一聽就明白這是穩賺不虧的,點頭道:“可以可以。”
邱副市長說:“我們現在正請人設計標段和造預算,到時候你們拿出具體的實施方案。”邱副市長的手機響了,他還要去參加一個晚會活動,他讓胡老板留下電話,匆匆走了。
邱副市長剛離開,鄧老板就一身名牌西裝地來了。關偉看著鄧老板笑,“邱副市長剛走,下次再約你和邱副市長見麵。”
鄧老板回答:“邱副市長我認識,我們同桌吃過飯。”
關偉又看著胡老板笑,胡老板於上次打麻將輸了十一萬,輸出了脾氣。胡老板一見關偉臉上的笑,就清楚關偉臉上笑的是什麼,他道:“我今天要報仇。”
關偉端起酒杯,“可以,喝酒。鄧老板,晚上打麻將不?”
鄧老板隨口道:“有人就打。”
胡老板端起酒杯飲了口,問鄧老板:“你那天贏了好多錢?”
“我隻贏了七萬。”鄧老板說,“就我們三個人,還有腿沒有?”
關偉說:“胡老板,你叫上次打牌的那個龍老板吧,那個龍老板蠻好玩的。”
胡老板就撥龍老板的手機,兩人說了幾句話,胡老板說:“約好了。”
關偉哈哈一笑,“今天我們就打那個龍老板,他贏了三次錢了。打麻將去。”
幾個人起身,李東忙去開車,李堅收拾著桌上的東西,一行人就出了餐廳。
劉鬆木狠狠地睡了一覺,醒來,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裏自己這張有些變圓的臉,他對自己眨了下眼睛說:“劉鬆木,你瞎混了幾十年,現在才體會到人生的樂趣。一定要好好地享受人生。”他對著鏡子裏的自己一笑。他走出洗手間,拿起煙,啪地按燃打火機,驕傲的樣子點上,看著壁鏡裏的自己抽煙。“我這副樣子應該屬於猛男相,”他對壁鏡裏的劉鬆木說。他出門,鑽進桑塔納轎車,開著車向芙蓉山莊駛去。這幾天,他每天開車到芙蓉山莊附近查看路段和地形,設計撞車地點和逃跑路線。他得把一切都想好,不然就毀於一旦了。通往芙蓉山莊的路上,有一段路是從山丘中開辟的,馬路兩邊有溝,陽溝,落下去半尺深,兩尺多寬,接著是嚴密的麻石護坡,麻石護坡的上麵是樅樹林。這一段路有兩華裏長,沒房子,再前麵的公路兩邊是菜地和農舍,再往前,拐彎就進了芙蓉山莊修的牌樓和水泥馬路。劉鬆木的車在這裏拐彎,又往回開。劉鬆木把車開到一處單位前,下車,在這裏東走西看。然後又上車,把這一帶都弄熟悉了,這才把車開到一家百貨公司前。他買了架望遠鏡,他得借用望遠鏡查看前方來車是不是掛著北京車牌的棗紅色賓利車。他還買了護膝和手套,護膝是為了保護腿不受傷,手套則是他不想在車門和方向盤上留下指紋。
劉鬆木在小天鵝大酒店住了整整五天。五天裏,鍾鐵龍隻來了一次,每天一到下午他就做好了一切準備,等著鍾鐵龍的電話。這天晚上八點多鍾,手機響了,鍾鐵龍說“今天晚上準備行動”。他想等待已久的時刻終於來了。他走出酒店,將車開到離那條公路不遠的幾棟職工宿舍前,停好,穿上護膝,拿著望遠鏡和手套,走了。
他上了輛的士,直奔停車場。那輛大貨車已在停車場停了六天。他付了六天的停車費,開著大貨車駛離了停車場。他把大貨車開到那條公路上,這條公路白天車就不多,到了晚上車就更少。他將大貨車停在距那段麻石護坡一百多米的一條岔路口上,熄了火,等著鍾鐵龍召喚他。夜於這一帶很寧靜,偶爾有一輛車駛過,製造出一片聲音,緊接著又恢複了寧謐,跟著又有一輛車製造出聲音,車一駛過,又是一片寧謐。劉鬆木抽著煙,耐心地等著。他把抽完的煙蒂放進口袋,看著夜空。夜色陰沉沉的,一顆星星也看不見。十一點鍾,下雨了,首先是小雨,跟著越下越大,雨水打得車頂篷一片響聲。雨下一陣,停一陣,又下一陣,又停一陣。他確實無事可幹,就細心地打掃自己可能在車上留下的指紋,邊很有耐心地等著。手機終於響了,那是淩晨一點過一分鍾響的,是一條信息,打開隻有兩個簡單的字:“開始”。他把手機放進褲口袋,啟動車,係上安全帶,就用望遠鏡觀察著麵方。三分鍾後,前方有一輛車飆來,他從望遠鏡裏看見那輛車是棗紅色轎車,立即加大油門衝了上去。在兩車相距一百米時,他驀地打開遠光燈,一抹雪亮的燈光射向了賓利車,他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大貨車就狂嘯著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