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花忙道:“是將軍回來了。”
羅袖已掀開帳簾出來,看到逆著陽光高坐在馬背上而來的季溟,他顯然還未來得及收拾,身上那股濃重的血腥味和刺鼻煙味幾步外都能聞到。
“有沒有想我”,季溟利落地下馬,來到羅袖麵前,沒有如往常那樣先抱一抱,這次他隻是微彎腰盯著她的臉瞧了瞧,笑道:“沒瘦。”
羅袖拉住他一隻胳膊,“快去帳裏洗洗,換一身新衣服。”
漫花穀一仗,季溟打得蜀州風雲變色,僅僅是用了五時間,他便入住蜀州,然後趁消息未傳出時,用自己的兵從後偷襲攻下一應關。
開始,蜀州將兵不降者眾,季溟殺了一批蜀州周家的親派,才又對其他將兵道:跟他打仗,人人都能得賞,為將者均能提升一級,來日若得下,所有兵都能分到銀錢上等田。
反正就是這麼一番演講,駐守在一應關這邊的十萬將兵降了八萬,一萬多逃走。
季溟接了羅袖在一應關後的望縣住下來,留下親兵看守之後,即刻又帶兵向後打,十日之內連克五城,即將長驅直入蜀州府城花重城。
亂世中的人大部分都為了一口飯吃,季溟這勢一起,接下來收降那些將兵都很容易,他像是一個殺神般殺進蜀州,還未到花重城,安居在裏麵的陳王已經是嚇破了膽子。
“這麼個人,是哪裏冒出來的?”
陳王此時已經收到前方戰報,知道駐守在漫花穀的高將軍、一應關的堂弟都是被季溟斬在陣前,漫花穀的守兵更是死傷大半。
在金碧輝煌的周王宮議事廳內,陳王帶著顫抖的聲音傳出去老遠。
站在下麵的文武將,一個個都垂著腦袋,好多人都在想著等季溟打進來時如何投降了。
在這樣的亂世,文人的守忠思想根本沒有那麼重,總歸一句話,主公是誰不重要,能成大業才是最重要的。
才至中年的陳王麵上的老態十分明顯,他向下麵問道:“有誰還能去迎敵?”
今早戰報,季軍已經在距離蜀州城九十裏外的三羊縣駐紮,看起來是緩了氣勢,但卻是已經把花重城當做囊中之物。
像是猛獸吃飽了狩獵時,將獵物當做玩具一般,故意放它輕鬆的片刻。
好些謀士此時都想建議陳王,為今之計最好是投降,那樣陳家人還能得個活命的機會,若是死戰,等季溟占了花重城,整個陳家都難逃覆滅。
但是看到陳王猶有幾分希望的眼神,誰都不敢這麼。
戰場之上情勢瞬息萬變,誰知道下一刻季軍是不是就占了劣勢敗走了呢。
總要,掙紮一下吧。
陳王共有三個兒子,長子很早就去了蜀州北麵鎮守,那裏也是險重重,少少一些兵就能防住北麵的陸家。
三子今年才剛十二歲,二子倒是正當年。
此時其他人都低著頭不吭聲,陳和熙便出聲道:“父王,兒子願意帶兵出城迎敵。”
陳王沒話,又等了會兒,那些武將都是像是沒有耳朵沒有嘴的木頭,沒一個人開口。
隻有三個兒子的陳王根本舍不得自己二兒子去送死,又道:“先生們,可有其他計策。”
陳王籠絡的謀士也不少,但是沒有一個人是計謀出群的,被問到頭上均是搖頭。
一陣寂靜時,有一個日常並不顯眼的文士道:“我倒有一議。這季溟是奉肅王之命前來攻打蜀州的,但是他進入蜀州的第一件事,不是打開一應關接應蕭泓兄弟引領的軍隊進城,反而是讓士兵都換上蜀州兵服將蕭氏兄弟打了個落花流水。外麵的肅王,想來還不知道這個信兒。”
陳王眼神立刻一亮。
“我們讓人走獸道出蜀,把季溟反叛胡肅的消息送到胡家軍中,他立時就要背後受敵。這些城池都是他匆匆打下,陳王一紙文書便能收回。”
這文士繼續道:“但與此同時,需再請王爺擇一美貌千金,送去前麵的三羊縣,就您有意招他為婿,想來也能為胡家軍拖延十半個月的時間。”
陳王驀地起身,令人抬椅子上來,扶著此人坐下,恭敬道:“先生謀算高明,孤這裏拜謝了。”
文士沒敢坐著受陳王的禮,道:“屬下隻是粗通觀星之術,那季溟進攻蜀州時,上一顆煞星分外明亮,想來隻不過是個有勇無謀的殺魔星。這類人,難為人主,卻是勇將。屬下此議最重要的還是收服他,否則到時胡季兩軍在我們蜀州家門口對仗,影響的還是蜀州人命的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