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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是期刊雜誌,你選擇了她就得有所付出;二奶是小說,從頭到尾讀完很累;小蜜是散文詩,形散神聚,雋永悠遠;小姐是連環畫,人人可讀,物美價廉。

“有意思吧,杜書記。”黃局長湊上前來,杜光輝將手機還給了他,說:“這年頭,黃色段子比正經書刊讀者還多。不過,也確實……”

“關鍵還是形象生動。”胡局長說:“就像我們的嶽縣長,真得好好地看看這段子。”

杜光輝沒有應聲。胡局長大概也感覺到自己說漏嘴了,臉一紅,喝茶去了。

又坐了會,鄭局長會議結束了。秘書過來喊鄭局長在辦公室,請杜書記過去。黃局長趕緊將包裏的東西準備了,笑著示意了杜光輝一下,意思是我已準備好了,會見機行事的。杜光輝也沒理,進了鄭局長辦公室。杜光輝道:“剛才劉主任,啊,其實鄭局長對桐山也是十分關心的。這次來,我們就是為了桐山的林山礦的整改驗收。是不是請?”

“我知道。剛才劉安主任已經說了。這個嘛,困難啦,不才幾個月嗎?整改得到底怎麼樣了?”鄭局長邊說邊翻著報紙。

“整改全部到位了。”杜光輝道。

胡局長補充說:“財政這一塊共投資了一百多萬元,對整個礦井內部進行了改造。全部按照安全標準,逐一整改到位了。”

杜光輝瞥了胡局長一眼,心想財政什麼時候投資了,怎麼連我都不知道?

鄭局長笑笑,“整改全部到位了?我知道你們的縣裏,為著礦山複工,什麼承諾都可以做。一旦複工了,什麼承諾都可以忘記。教訓哪,應該好好吸取。我是擔心你們整改不到位,再出事可就……”

這一說,杜光輝也有些擔心了。林山礦是個老礦,基礎設施差,如果不能整改到位,說不定哪一天又會出事。他想起林山礦上次出事後,他到礦山看見的情形,聽見的哭聲,不由得心裏一緊。這一刻,他甚至準備不再找鄭局長了,林山礦必須整改到位後,再來請求驗收。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劉安副主任找了,鄭局長這兒也到了。還有兩位局長陪著,這事總不能半拉子就丟了的。他看著鄭局長,說:“這個請鄭局長放心。我們來,也不是就馬上要請安監局批準複工,而是要請你們去對整改情況進行驗收。如果覺得整改不到位,我們再繼續整改。安全無小事,不整改到位我們也是不會複工的。”

“這個當然好。”鄭局長撥了個電話。不一會兒,焦處長就過來了。因為上次林山礦難,大家都已經認識了。因此也就沒有介紹。鄭局長說:“這是桐山縣委的杜書記,政府辦公廳的劉主任同學。關於林山礦的驗收問題,杜書記,你們直接跟焦處長商量吧。”

杜光輝說這也好,就起身隨著焦處長出了門。黃局長有意識地慢了一步,在杜光輝他們都出門後,他退了回來,迅速地將一張卡放到了鄭局長的桌子上,什麼話也沒說,就離開了。

焦處長年齡和杜光輝差不多,兩個人一捋,竟還是隔壁縣的老鄉。所謂老鄉,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在縣裏,同一個鄉的叫老鄉;在市裏,同一個縣的叫老鄉;在省裏,同一個市的叫老鄉;而到了外省,同一省的就成了老鄉了。你到北京,往往是一開口,就有人問:也是江南老鄉?是啊,也是。兩個老鄉,即使事實上老家距離有個千兒八百裏,但是是一個省啊,自然也就親熱了。這也就是剛才胡局長說到的地緣吧。

中午,本來焦處長說要招待杜光輝副書記,杜光輝說:“那哪行?我們招待。”黃局長說:“中午找個安靜的地方,到水之湄吧?”

“水之湄?這名字倒很好。”焦處長道:“看來黃局長對省城的情況熟悉啊!”

“那當然。我們工作的一半就是這個。那地方清淨,雅,適合焦處長這樣的身份。杜書記,是吧?”

杜光輝點點頭,其實他也不知道水之湄在哪兒。車子出了安監局,焦處長又打電話找了處裏另外一個副處長。在車上,焦處長問到杜光輝掛職快了吧,說自己下半年也想下去掛職的。隻是沒有合適的地方,另外,底下工作也難,怕適應不了。杜光輝道:“焦處長怎麼會適應不了?底下工作,雖然跟上麵有點區別,大致上還是一樣的。不過,想回來,掛職還是能做點事的。何況現在掛職,也是一種必要的手段了。”

焦處長說就是,“到了我們這個年齡,再不通過點手段,很多問題就難解決。”

車子上了外環,又轉了幾條路口,才停下來。大家下車後,一看這地方,確實是個好地方。一座小院子,曲曲折折的矮牆,幾棵竹子從院子裏斜著伸出來,旁邊是一條小河。門是老舊的黑木門,上麵題著三個字“水之湄”。看著小河,望望翠竹,就覺得這名字是再貼切不過了。人還沒進去,一股子清雅,就慢慢地漾了上來。

“是個好地方!”焦處長道。

“不僅地方好,菜好,酒好,人更好!”黃局長邊引著大家進去,邊笑著指給大家看竹子,看鵝卵石小徑。裏麵靜靜的,沒有別的飯店的喧嘩。仿佛一座年代久遠的小村落,被這一群在城市裏呆慣了人闖了進來。人都是受環境約束了,到了這靜靜的地方,大家都自覺地放低了聲音,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破了這裏的寧靜。

又進了一道圓門,裏麵是一個四合院,廊下掛著些燈籠。有人迎上來,喊道:“黃老板,在竹香閣。”

大家往竹香閣走,這才聽見裏麵其實也還是很熱鬧的。幾乎所有的包間都有客了。不過杜光輝倒是奇怪,外麵是一台車沒見的。難道他們都是……就轉過頭來問小徐。小徐說車子都放在院子背後的停車場上,從前麵是看不見的。

菜也都是野味,酒據說是自家釀造的。服務員都穿著藍色的小對襟衣服,紮兩條辮子,顯得清新樸素。黃局長問:“焦處長,杜書記,這地方還有特色吧?”

“很不錯,很不錯!”焦處長咂了口酒,“這酒也地道。地道啊!”

杜光輝對酒的味道,是沒有什麼鑒別力的。隻要是酒,對於他來說,隻有一個字:“辣”。好酒辣,差酒也是辣。因此他喝酒總是喜歡快,看起來是豪爽,其實是減少辣的時間。真正愛酒的人,是從來不大口喝酒的。好酒要品。品是一個慢的過程,就像看花看女人,也得慢慢的,品到極致,才能得其中三昧的。

黃局長和胡局長,輪番對兩位處長進行了轟炸。杜光輝樂得出了門,給凡凡打了個電話。問感覺怎麼樣?吃了嗎?凡凡說感覺很好。正在吃。又道:“爸爸,你猜,我跟誰在吃飯?”

“媽媽。”杜光輝想也沒想,就答道。

凡凡說:“爸爸真厲害。就是跟媽媽。你怎麼一下子就猜準了。媽媽,爸爸知道你回來了,爸爸,跟媽媽說話吧?”

“不了,我正在吃飯。下午回去後再說吧。”杜光輝不想破壞凡凡跟他媽媽在一起的的氣氛,就又叮囑了幾句,便掛了。往包間走的時候,他想著凡凡見到媽媽,一定很親熱,也很激動,畢竟有兩個月了,有好幾次,杜光輝看見凡凡一個人在流淚。他不問也知道,那是孩子想媽媽了。不過,他忘了問,錢平是不是也在一塊。要是在一塊,有些事可就……

焦處長正和黃局長放雷子,這自家釀的酒,清甜,可口。不覺間,已經喝了好幾瓶了。胡局長臉色發紅,對杜光輝道:“杜書記,我們也敬你!”

“這就不必了吧?敬好客人就行。”杜光輝雖然說著,還是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

焦處長笑道:“杜書記是有點見外了啊!我來敬杜書記。”說著,就端起杯子,要和杜光輝放雷子。杜光輝也端起杯子,說:“喝可以,但是我放雷子不行。我敬你吧,林山礦的事,還請多支持。下次到桐山,我好好地敬焦處長三杯。”

“那可不行。那是桐山。今天我得看著杜書記放個雷子,不然我會沒麵子的。哈哈,是吧?”焦處長喝了酒,並且把杯子底亮了下。這是平原上人喝酒的習慣,一亮杯底,是告訴你他先喝了,就等你了。

杜光輝皺著眉,還是把酒喝了。酒嗆到喉嚨裏,咳嗽了好幾聲。服務員馬上拿來開水,喝了幾口,才稍稍緩和了些。

“看來杜書記真的不勝酒力啊。不過現在像這樣的縣領導,怕不太多了吧?”焦處長問。

黃局長答道:“很少。杜書記在桐山影響很大的,威望很高。有很多人大代表,要提名杜書記留在桐山當縣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