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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七點,高玉就趕了過來,杜光輝留高玉在餐廳簡單地吃了點早飯,便往省城趕。車快到省城的時候,黃麗卻突然打來了電話,說凡凡病了,燒得厲害,現在正在醫院裏。杜光輝一聽急了,高玉見他著急的樣子,就道:“還是先去看看孩子吧,孩子比什麼都重要。”

杜光輝皺著眉頭,“還是先去省林業廳茶葉辦吧,不然找不著人。孩子那邊。有黃麗在。等事情辦完了,再回去不遲。”

高玉說:“還是先去看看孩子吧。”

杜光輝道:“走吧,先去林業廳。”

高玉不好再堅持,車子到了林業廳,杜光輝領著高玉到了茶葉辦。一坐定,竟然發現茶葉辦的副主任是自己的中學同學潘清風。這一下事情好辦多了。這老同學答應說一定幫忙立項,但是,能不能解決資金,還要找找有關領導。杜光輝說:“隻要能立上項就好辦,這第一步走對了,以後慢慢來。”

高玉說:“既然是杜書記老同學,中午就一與會坐坐吧,也好讓你們好好地敘敘同學之情。”

杜光輝說這個提議好,老同學也讚成,便約好了時間。出了林業廳大門。杜光輝說:“高鄉長,你們先在飯店等著,我去看看孩子。”

高玉說我也要一起過去,杜書記是為我們窩兒山的事耽誤了,我豈有不去之理?杜光輝說真的不必了,我去去就回來。高玉堅持著要去,杜光輝便不再說話了。路上,高玉特地下車賣了點東西,然後跟隨著杜光輝一道到了醫院。

凡凡的燒剛退,嘴唇上的白屑還在掛著。一見杜光輝,凡凡喊了聲“爸爸”,淚水就下來了。杜光輝也鼻子一酸。黃麗從藥房拿藥回來了,一見杜光輝就道:“我說不要下去,不要下去,你非要掛什麼職。有什麼意思?惹得孩子一個人在家,看這病的?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在桐山那地方別回來。”

杜光輝一臉的為難,高玉也站在旁邊,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尷尬地準備往外走,黃麗卻問道:“杜光輝,她是誰?”

“是跟我一道來辦事的我們縣的高鄉長,聽說凡凡病了,她非得來看看。”杜光輝介紹道。

“啊,高鄉長,你坐,你坐。你不要用心啊。我也是心煩。光輝這個人就是這樣,對家庭沒什麼責任心。謝謝你吧,謝謝!”

“不用謝。杜書記是為了我們窩兒山的茶葉開發,耽誤了時間。我是來向嫂子賠不是,請嫂子原諒啊。”

“這個妹子真會說話。我們光輝一個人在桐山,還得靠你們多關照呢。”

黃麗說這話時,杜光輝注意到她的臉色並不十分好看。他心裏清楚,黃麗這話是話中有話。隻是在高玉當麵,他不好戳破。他用眼朝黃麗暗示了下,黃麗扭過頭出門去了。

中午老同學相聚,自然少不了喝酒。雖說有禁酒令,但是大家說大不了下午不去上班,酒卻不能不喝。於是你來我往,杜光輝酒就有些多了。潘清風更是醉得一塌糊塗,他哪裏是高玉的對手?酒到興致處,老同學說:“光輝從前在學校時,是全校最好的學生。老實,棲份。現在看來,也……也不太老實……老實了。可不?高……高鄉長,是吧?”

高玉說:“咱們喝酒不談別的,隻喝酒。杜書記到桐山,我隻知道他想做點事。怎麼做?還是得靠你們老同學啊。我代表窩兒山的茶農,再敬潘主任一杯。”

一杯下去,徹底醉倒。高玉也有些醉了,杜光輝問:“還行吧?”

“行,行!”高玉說著,進了洗手間,師傅說:“高鄉長也多了。她是名聲在外,其實酒量並不是很大的。她肯定是去吐了。”

杜光輝唉了一聲,等高玉出來,他看見高玉的臉色有些蒼白,就道:“這樣吧,高鄉長,反正事情也辦好了。找領導的事,得慢慢來。今天你就先回桐山。待會兒上車後也可以休息下。我這老同學,就交給我好了。”

“這怎麼行?讓杜書記……”高玉皺眉道。

杜光輝一笑,“怎麼不行?就這樣定了。縣財政的八萬塊錢,明後天你直接去找琚縣長,請他批一下。與此同時,可能要讓黃支書他們迅速地選準設備,爭取盡快地把茶場建起來。天氣一暖,茶葉長得快。馬上就要用上的。這事就辛苦高鄉長了。”

“我辛苦什麼?不辛苦的。跟杜書記後麵幹事,人還挺舒服的。”高玉說著,望了眼杜光輝。杜光輝看到她的眼睛裏閃著青春的光澤。畢竟還年輕啊!杜光輝把目光收了回來,走到老同學睡著的沙發上,拍了拍,然後道:“看來是醉很了,睡得太沉。你們走吧,我等他一會。還有事。”

高玉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又問:“杜書記,你那孩子沒事吧?早一點過去,孩子是大事。”

“我知道。謝謝了。”杜光輝說著就送高玉他們出門。在上車時,高玉使勁地握了下杜光輝的手,杜光輝覺出了那手的力度,心裏一暖。高玉已經放手上車了。

回到包廂,潘清風竟然正在坐著。杜光輝奇怪地問:“怎麼了?剛才還睡得像頭……現在怎麼醒了?”

“我一直醒著的。就是頭有些疼。光輝啊,你那女鄉長了不得啊,了不得!”潘清風說著,站起來拍拍杜光輝的肩膀,笑聲裏有些曖昧。

杜光輝也笑笑,“能當個鄉長,自然是了不得的。不過,老同學,酒也喝了,話也說了。項目的事還真得靠你。你得給我指個路子,我來走。”

“先這樣吧,先立項,然後再跑。你這項目投資多少來著?”

“我們的報告上是兩百萬。”

“太少了。不過也好。但這事最後拍板,可能還要我們分管的廳長點頭。”

“是哪個廳長?”

“吉炳生吉廳長。”

“啊,我知道了。”

潘清風又問杜光輝在底下掛職感覺如何?杜光輝說基本沒有感覺。原來在部裏,感到一天到晚,平平常常。可是到了縣裏,人是忙了,可半夜裏醒來一想,還是庸庸碌碌。幾個月下來,發覺自己除了多跑了些路,多喝了些酒,多抽了些煙,多開了些會,其它的,好像沒有什麼改變。

“都一樣哪,一樣。”潘清風說:“我得上班去了。你呢?不行晚上找幾個同學再戰?”

“我是不行了。孩子正在醫院住院。我得過去。”

“啊,這是頭等大事。那好,你去吧。有情況我就通知你。”

兩個人出了門,然後各自離開。杜光輝打了電話給黃麗,問凡凡還在醫院不?黃麗說已經回家了。然後就“啪”地掛了電話。杜光輝歎了口氣,回到家,凡凡正在床上躺著。杜光輝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黃麗說:“孩子這麼病著,你還……”

“這不是工作嘛。”

“工作?你幹脆賣在桐山好了。別回家了。”

杜光輝正要再說,凡凡輕聲道:“爸爸,別說了。你們一吵,我頭就疼。”

黃麗也息了聲,說自己下午公司有事,走了。杜光輝對凡凡說睡一會兒吧,爸爸不走了,在家陪你。凡凡點點頭,說:“課還沒上呢?就要考試了。我這是怎麼了?爸爸。我老是感到自己沒勁。”

“是累了,好好休息吧。”杜光輝替凡凡掖好了被子。凡凡閉著眼睛睡了。

晚上很晚,黃麗才回來,一臉的酒氣。杜光輝隻是看了眼,沒有做聲。黃麗一屁股躺在沙發上,對杜光輝道:“杜光輝,你還真有能耐啊!才到桐山三個月,就有了相好的。能哪!不簡單。”

“你胡說什麼?人家是為工作的。”

“我胡說?我看著她的眼睛我就知道,她喜歡你。”

“你是喝酒喝瘋了。”

“其實也沒關係。杜光輝,這樣也好。我就不感到欠你什麼了。咱們好結好散,怎樣?”

“這不可能的。你酒多了,去休息吧。我是為了孩子,不是單純為了你。”

“哼,哼……好,好!”黃麗邊說邊進了臥室,然後關上了門。杜光輝在書房坐了會兒,想著,他有些要流淚。夜色正在窗外,城市的燈光依舊朦朧。一種說不出來的艱難與疼痛,在這一刻,漸漸地彌漫上了杜光輝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