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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威一笑,說:“你這話有些悲觀了吧?人生固然有許多苦痛,可是,美好的,總是比苦痛的多。任書記最近是不是……”

“啊!”任曉閔轉了下頭,盯了餘威一眼,說:“怎麼了?是不是後麵有議論?”

餘威沒想到任曉閔會如此直接,就笑道:“是有些議論。不過我可以理解。”

“其實,理解不理解,又能怎樣呢?”任曉閔歎了口氣,問:“你請我喝茶,就是想了解清楚這事,是吧?”

“有這意思,也不全是。主要還是看你好像心思重重的……”

“是吧?每個人都有一座秘密的花園。”任曉閔說著,手機響了。她拿過包,看了看,卻沒接。餘威知道,這打她手機的,一定是……但他嘴上依然說:“是啊,都有一座花園!這很好!我隻是希望任書記的花園能充滿歡樂與美麗!”

“會嗎?不可能的。”任曉閔的目光,即使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餘威也感到那正閃爍著憂傷的光芒。

手機又響了。

任曉閔看著手機,遲疑了下,還是拿過來,然後出了包廂的門。餘威一個 人坐著,他看見江麵上如此靜寂,剛才那長蛇似的拖駁,已經徹底地消失在黑暗 中了……

再回到包廂,任曉閔歉意地笑笑,說有點事,得先走了。

餘威也沒問,隻是說既然有事,我送你吧。

任曉閔沒有推辭。餘威結了賬,車子開出幾分鍾後,到了臨水茶社。任曉閔說我到了,下吧。餘威說就這?任曉閔說就這,我先下了,謝謝你,餘部長,你讓我說出了許多心裏想說的話,真的謝謝!然後,頭也不回地就進去了。

餘威回到車子裏,一個人坐了會兒。然後又點了支煙,靜靜地抽著。任曉閔剛才頭也不回進去的背影,在他腦子裏不斷地閃動著。那應該是充滿矛盾的一轉身,正如她自己所說:我們知道了錯誤,卻無法更改。也許,這一刻,她正在赴一個新的錯誤。或者,在延續一個令她痛苦的老錯誤。

正在這時鮑軍打電話來問餘部長,晚上要不要開房間?餘威罵了句,說:“胡說什麼?我們已經散了。我正在往家走呢。”

罵完,餘威又望了眼臨水茶社,然後發動車子,轉過街道,正要往前行駛,一輛車子橫衝過來,他趕緊來了個急刹。剛停住,就見那車裏探出司機的頭,正罵著:“怎麼開車的?怎麼開的?老子廢了你!”

餘威也探出頭,剛才還在罵著的司機立馬停了,打招呼道:“是……是餘部長哪,不好意思!”

餘威也笑笑。

這是王伊達副書記的專車。司機姓高,以前和餘威住在一個宿舍樓裏。餘威正要開車走,就看見王伊達副書記開了車窗,探了下頭。他趕緊喊了聲:“王書記。”王伊達卻擺擺手,車子向著臨水茶社開去了……

餘威心裏明鏡似的,卻不能言語。他開著車子,在街上轉了幾圈,然後才打電話給鮑軍。鮑軍正在洗浴中心,接了電話,聽說餘部長正一個人在街上,就請他馬上過來。鮑軍笑著說:“過來深入一下生活嘛!不然怎麼知道底層人民的苦樂?”

周天浩回到家時,已經是11點多了。祁靜靜一直纏著,他是好說歹說,才總算脫了身。路上,他換了一身衣服。他怕身上有祁靜靜的氣味。現在是個敏感時期,再也不能鬧出什麼事來了。本來,他是不願意和祁靜靜見麵的,但捱不過她的輪番電話,更重要的,他是怕祁靜靜情緒還沒有完全複原回來,她再一鬧,事情可就……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先穩定好祁靜靜。祁靜靜真要鬧起來,那周天

浩在黨校也就……

開了院門,周天浩看見客廳的燈光還是亮的。他心一緊,難道吳雪還沒……不會吧,他硬著頭皮開了客廳的門,一眼就望見老嶽父坐在沙發裏。

“爸爸!”周天浩喊了聲。

吳昌茂指指屋內,示意女婿說話輕聲些。周天浩問:“還沒休息?”

“是啊,等你。我有點事找你。”吳昌茂說著,就拉著周天浩進了書房。剛坐下,就道:“天浩啊,最近你們兩口子是不是……我看小雪心情一直不太好嘛!有些事情,你得主動。你是男人,男人就得學會承擔責任。”

“這個……爸爸,你是知道小雪的脾氣的,根本就說不通,隻有慢慢來吧!”周天浩一臉的無奈和無辜。

吳昌茂動了動嘴唇,卻沒說話。周天浩說:“時間也不早了,謝謝爸爸操心!”

“誰叫你們是……啊,天浩啊,最近,我也先後找了些領導。你的事,看來……”吳昌茂望著他,慢慢道,“看來麻煩不小啊!好在馬國誌正在昏迷中。對黨校人事那一塊,有什麼想法沒有?”

“現在沒有了。關鍵是自己做錯了事。”

“這很好。處事要善變!跌倒了,你可能喪失了這一次機會,但是,並不意味著永遠就沒有了機會。因此,我想,天浩啊,這次你得姿態上放高一些,積極支持丁安邦上。這對你以後,也是……知道吧?”

“我想也是的。我會……”周天浩答道。

吳昌茂點點頭,說:“不早了,都休息吧!”

周天浩到衛生間衝了下,然後自己反複地嗅了嗅,確認一切無事,才去開房門。可是,他的手按在門把手上停住了——

門從裏麵反鎖著,而房裏,正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