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朋友小聚,因此就……”李化接著介紹道:“這是市委黨校的丁安邦丁校長,你應該見過的。這位……是金凱悅的老板娘,啊,不能這麼說,嚴格說叫老總。於莉於總。”
“丁校長好!”於莉笑著伸出手,同丁安邦的手輕輕地點了一下,說:“丁校長我見過,不過不是在我這店裏,是在電視上。”
丁安邦一笑:“慚愧。慚愧!”
李化望著於莉,於莉也迅速地瞟了他一眼,丁安邦看得出來,這兩人的目光裏有講究。他也不說破,隻是夾了點菜,放在嘴裏,慢慢地咀嚼著。李化站起來,拍了拍於莉的肩膀:“於總哪,既然來了,就喝一杯吧?難得今天這麼個私人的場合。平時人多,是不敢讓你喝的,你任務也重。”
“那倒是,還是李部長體恤我。有時碰上人多,一圈招呼下來,再不喝,也得喝上半斤八兩的。像你們這兄弟場合,我都好長時間沒見過了。我倒真的要敬你們一杯。”於莉說著,就走到門口,對走廊上喊了一陣,意思是加一點菜,再拿瓶酒過來。
丁安邦想:本來好好的兩個人,現在又……不過,看著李化的神情,他也清楚了三分。李化在大學時,就是班上的風流才子。大學畢業時,全班隻有他一個人談妥了戀愛。當然,後來也沒真正能成。分到南州後,李化這些年來,大風流沒有,小風流不斷。不過,這人做事光滑,很難讓人多說什麼的。小風流是男人的天性,隻要不出事,那也無妨。用一句時髦的話,就叫:“那才叫本事!”風流而出事,那是瞎風流;風流而不出事,那是真風流。李化現在的老婆,是十幾年前離婚再娶的,在市立醫院工作。不過,李化也並沒有因為再娶,就停止了風流。看現在這陣勢,他的風流勁依然還在啊!
酒上來後,於莉先敬了丁安邦一杯,這女子不愧是酒店的老總,一張嘴說得滴水不漏。她端著杯子,對丁安邦道:“丁校長平時也忙,顧不了我們小店。今天多虧了李部長,不然……我怎麼能見得丁校長這樣的貴人?來,我敬丁校長,您隨便!”說著,嘴一動,酒下去了。
丁安邦有些為難,於莉卻不說話。李化在邊上道:“老丁哪,也別扭捏了。人家於總都‘隨便’了,你還不能‘隨便’?”
“你啊,老李,我可真是……那這杯我喝了,等會兒再不能……”丁安邦將酒喝了,於莉又給他滿上,說:“第一次見麵,不,第一次喝酒,再怎麼著,我得敬丁校長兩個吧?好事成雙,丁校長不會不成全吧?”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還有……老李,我可真的不能喝了。”丁安邦望著李化,李化點點頭,道:“就這一杯了。於總,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兩個為止,待會兒我們喝!
於莉嗔了李化一眼:“我能不聽李部長的?丁校長,我們先喝了。”
丁安邦正要端杯子,手機在口袋裏震動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是延開輝。他猛然想起,延開輝上午是約過他的,說晚上要過來談談。他抱歉地笑笑,接了電話。延開輝問;“丁校長,出去了?”
“是啊,是啊!晚上臨時有個……”
“我正在你家呢。既然你有事,我就……下次再過來。”
“真不好意思啊!魏燕在家,喝杯茶吧。”
“喝了,下次再說。”延開輝掛了。
李化問:“有人?”
“一個同事。”
“啊,這個時候……我明白,明白!”李化道,“老丁哪,你自己不急,人家可是急了。你不當常務,別人家的事怎麼解決?”
“這……不會吧。來,來,於總,我喝了。”丁安邦仰著肥大的脖子,咕嚕將酒吞下去了。
於莉又和李化喝了兩杯,說還有客人,得四處去照應照應。“李部長,丁校長,你們可得等著我來喝團圓酒的。”
於莉出去後,李化問丁安邦:“聽說馬國誌查出了好幾百萬?不可能吧?”
丁安邦皺了下眉,“好幾百萬?沒有公布。我聽關淩說,似乎也是不少。”
“還涉及到周……是吧?今天上午,我還看見吳老到小別墅那邊,說是去找宏生書記。是不是為這事?”
“那誰知道?不過,這事我總覺得有些蹊蹺。綜合樓竣工驗收,我參加了。後來財務公開,我也參加了。賬麵上沒有任何問題,一筆一筆的,都有明確的記錄。特別是賬務公開,可是我們老師代表們親自查的,也沒查出什麼來。具體經辦綜合樓工程的行管部主任胡弦,也是一個膽小且正派的人。這事怎麼……”
“老丁哪,這你就不懂了。這正是馬國誌的高明之處。馬國誌跟你不同哪,他是官油子,官場上的水多深,他趟得一清二楚。他隻做決定,下麵具體經辦的人,他卻嚴加管束。這樣,才能通過下梁的‘正’,掩蓋上梁的‘歪’。這是計謀啊!大計謀!”
“不可能吧?”丁安邦有些呆了。對於權術,他的確從來沒有鑽研過。而對於伎倆,他也一直以為是小人之心,從來不屑為之。可是,李化這麼一說,他倒覺得自己真的太……一個副校長,被這大計謀給徹頭徹尾地蒙蔽了。是他們太高明?還是自己太弱智?
酒喝到快9點時,於莉又過來了。丁安邦說頭疼,得趕緊回家吃藥,便先離開了。李化也沒留。丁安邦一個人出了金凱悅的大門,一陣夜風吹過來,人一激靈,酒也全醒了。他抬頭看看天,一天星光,在城市的燈光中,卻顯得迷離。他沒有搭車,而是走。就在他正要到家時,祁靜靜打來了電話。祁靜靜說:“丁校長,你知道我流產的那個孩子是誰的嗎?”
“這……”
“是周天浩的。”
“周……小祁,這事可不能……”
“本來,我是想用這孩子來要挾周天浩的,可是老天不遂我願。現在,我隻跟你丁校長一個人說了,希望丁校長能跟周天浩談談。我不會就此罷休的!”
“小祁,小祁……祁靜靜……”丁安邦喊著,電話卻斷了。
丁安邦罵了句:“混蛋!”便給周天浩打電話。關機,再關機!
“混蛋,真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