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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

“啊,也是啊!不過這都是組織上的事,我們也……”丁安邦站起身,走到周天浩麵前,“天浩啊,你還年輕!你們前途無量哪。我們……唉!一瞬間就老了,老了啊!”

“丁校長老什麼?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黨就需要這樣的幹部!”周天浩乘機奉承了一句。丁安邦哈哈一笑:“天浩啊,你覺得,要是真的提副校長,誰最……”

“這個……難說。應該說黨校裏的同誌都很優秀。比如延開輝延主任,湯若琴湯主任,甚至還有吳旗,包括劉一青,都是優秀的同誌啊!要是提拔,一次提10個也不為過。”

“你啊,你啊!最近吳老還好吧?”

“還好。過了心理斷奶期,現在基本適應了,每天和一些老同誌一道,早晨逛公園,上午議國是,下午學書法,黃昏走草山。”

“就這樣好啊!退而有樂,退而知樂。不像有些老同誌,一退下來就……可惜啊!”

“是的。丁校長,還有個事,我們家孩子馬上要高考了,吳雪想請一段時間假。高考期間,總得……”

“這個……行!讓她把圖書館的工作安排好就行。孩子高考是大事,耽誤不得。”丁安邦很痛快地答應了。其實,現在三個副校長,誰都隻是副校長。馬國誌雖然不來上班,但也沒明確到底由誰來主持工作。隻是因為丁安邦排名在前,

年齡又稍長些,所以,就形成了丁安邦問事多的格局。呂專本來就不太喜歡問事,也樂得清閑。既然呂專都沒有意見,周天浩還犯得著去計較?

周天浩笑道:“那就謝謝丁校長了。我讓她安排好工作。”

周天浩走後,丁安邦站在窗前。馬上就到5月了,綠意漸濃,春事更盛。他想起剛才王伊達在電話裏說的話,心裏不禁有了些焦急。

剛才,因為任曉閔、周天浩他們在,丁安邦隻是應著王伊達副書記的話。其實,王伊達書記在電話裏告訴他:省紀委關注上了南州黨校的群眾舉報,已經決定馬上下來調查。這一調查,如果沒問題則好;如果有問題,將會直接影響到南州市委黨校下一步班子的建設。他要求丁安邦務必高度認識這事的嚴重性,盡快做好黨校內部個別人的工作。“行動要快,方法要多,效果要好。”王伊達提了三個具體的要求。這三個要求看似簡單,但要真正做起來,卻是十分的困難。領導就是領導,最大的特點就是把最難的要求,用最簡單的語言表達出來,布置下去,然後讓下麵去領會、執行和創新。

最簡單的也是最穩妥的。像王伊達這三條最原則性的指示,就是拿到桌麵上來,也是正確無比的。什麼叫行動要快?既可以理解為針對內部個別同誌的行動,也可以理解為配合省紀委調查的行動。方法要多,既可以看做是解決內部同誌的方法要多,同時也可以看做是改正不足的方法要多。至於效果要好,就更籠統了。什麼是效果?是什麼效果?誰都說不準,就看你理解了。你理解成做黨校內部個別人工作的效果,可以。但那是你的想法。王伊達書記也許說的正是整個黨校工作。要說世界上有什麼語言,能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除了禪宗,大概就隻有官場語言了。

丁安邦也在官場上糊裏糊塗地混了十幾二十年了,雖說黨校相對於純粹的官場是有點邊緣化,但是,到了校長這個層麵,那也絕對是算真正進入了官場。對於王伊達的話,他當然懂得。因為懂得,所以憂慮。省紀委來過問群眾舉報的事,說明這件事情已經升級了。以前在市裏,因為黨校的校長是王伊達副書記,市紀委多少還有些顧慮。可現在到了省裏,情況就不同了。馬國誌當上常務後,確實與當常務之前有很大的變化。特別是後來的這兩年,馬國誌幾乎是在黨校搞“一言堂”了。黨校綜合樓的建設,當時四個副校長當中,隻有馬國誌和周天浩讚成。二比二平,但馬國誌堅持了。7000多萬的投資,雖然財政和省裏也解決了一些,大部分現在還掛著外債。當初,丁安邦對馬國誌堅持要在退下來之前建綜合樓也覺得有些費解。都要退了,何必找這些麻煩事做?直到後來吳旗他們向上舉報了,他才豁然開朗,原來……也許事實就真的像吳旗他們所說的那樣,馬國誌就真的成了“59歲現象”的實踐者。據說,吳旗舉報的材料上,有黨校好幾十個老師的簽名,裏麵還附有比較詳細的證據。年初,聽說有一份舉報材料轉到了黨校紀委火燦書記的手中,但很快就被馬國誌拿走了。據火燦說,他也隻是稍稍看了看,隻看見後麵的簽名很多,至於內容,他也沒看仔細。

不管仔細不仔細,丁安邦寧願相信,火燦隻是為了和稀泥。馬國誌當上常務以後,火燦才從後勤上調到紀委,解決了正處。這個人本身就是一個“阿彌陀佛”的人,他當紀委書記,對於黨校這個寧靜的所在,倒也合適。

可現在的情況是,事情的發展超出了火燦和馬國誌甚至是王伊達副書記所能控製的範圍。如果真的一直往下查,或者出現了吳旗他們所希望的結果,那麼,黨校的班子建設一定會受到影響。換言之,丁安邦,或者其他人的常務,也就隻能是南柯一夢了。

“唉!”丁安邦歎了口氣。他下樓準備到縣幹班去看看。在階梯教室的過道裏,正懸著一麵鏡子,這是用來正冠的,丁安邦朝裏看了看,他發現,自己頭上的白發更多、更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