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雪下得不算太大,但天氣夠冷,盡管已經過了一夜,也不見絲毫想要融化的跡象,所以放眼望去,整個村子仍有不少白色的點綴。
“來試試。”在積雪覆蓋的廣場上,站著兩個大塊頭,其中大一號的向小一號的說道。
小一號的大塊頭名叫李武,他大腳踩得尚未凍實的雪咯吱作響,往前挪了兩步,看著眼見約莫一尺半見方、明顯經過人工打磨的石頭,臉色有些發苦:“爹,我怎麼看著這重石比上次的大一號啊,不會是拿錯了吧?”
大一號的大塊頭名叫李達,是李武的父親,這會兒正優哉遊哉的抱著手臂:“你小子不也比上次多活了幾天了?趕緊的別廢話。”
李武有些無奈,稍微活動了下身子,彎下腰來用雙手握住重石兩側特意鑿空以便人把握的凹槽,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發力上提。
李達看著緩緩把重石提起至膝蓋、因為用力過度以至於渾身都在劇烈顫抖的兒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畢竟一塊這麼大的重石大概有五六百斤重,一般來說,剛剛完成煉體的修煉者可搬不起來,這也就是天生有些怪力的自家兒子。
不過心裏雖這麼想,但他嘴上卻說道:“小心點放下吧,閃了腰還得老子伺候你。”
李武早就撐不住了,聽到自己老子發話,雙手一鬆,身子順勢後撤,那塊重石就怦然落地,砸得整個地麵仿佛都晃了晃。
少年剛剛直起身子,尚未緩過氣來,腰部卻突然間感受到一股力道,然後整個人便趴在了雪地裏。
他微微愣了一下,根本顧不上從雪地裏爬起來,固執的扭過脖子,就看到自家老子懸在半空中、似乎完全不打算收回的腳。
李武怒吼一聲,整個人猛的從地上彈起,轉身朝李達撲去,行動間紮腰擺拳,雖仍顯稚嫩,不難看出確實練過拳腳。
李達撇嘴一笑,見招拆招,很快便將李武掀翻在地,整個人順勢坐在了自家兒子身上。
“半點長進沒有,從你爬起來到現在,別說一盞茶的功夫,恐怕小半盞茶的時間也沒有。”李達拍了拍屁股底下仍在掙紮起身的李武,嘿嘿一笑,轉頭對著廣場外的鬆樹喊道:“青城,過來。”
“達叔,不了吧,我力氣可比不了武子。”一個不怎麼明朗的少年聲音從鬆樹下傳來。
原來在幾近被大雪壓斷的鬆樹下另有一人,身著灰色棉衣,雙手攏袖,後背倚著樹幹,整個人蜷縮在樹下,仿佛一點多餘的力氣也不想出。
李達不用細看都知道少年那有些猥瑣的姿勢,不禁扯高嗓門,嚷嚷道:“不讓你舉重石,來跟我過兩招。”
少年撇了撇嘴,知道這是李達的借口,每次他心中有氣的時候,即便不是對練的日子,也得拉著自己或李武練練手,以便出氣。誠然他每次都不會下重手,可也夠哥倆疼上一陣。
想到此處,少年更懶得動彈,連抄著的手都沒抽出來,屁股都沒挪一下,答道:“別了吧叔,我等會兒還要上山,得留點力氣。”
李達忍不住轉過身,抬起手指向那棵鬆樹:“就你唐青城廢話多,自打一個多月前,山上連根畜生毛都見不著,你打點柴,留個屁的力氣,趕緊的。”
名喚唐青城的少年還要爭辯,卻見一塊碎石正往自己頭上飛射而來,趕緊就地打了個滾兒,躲過石頭後順勢站起。他微微歎了口氣,朝場地中央走去,最終停在離那父子二人約莫兩步遠的地方。
這是唐青城自小養成的習慣,李武自十歲開始身高便蹭蹭的往上躥,倘若與他站得過近,就要一直仰著頭說話,所以村裏人總能看到這種兩人隔著一段距離交流的奇妙場景。
此時李達已經站了起來,隨意站著,朝少年勾了勾手。
少年麵色有些發苦,打定主意隨便應付了事,但樣子還是要做做的,隨即收起懶怠姿態,身體下蹲,左腳前伸,右腳撤後,雙拳緊握於胸前,擺出一個正兒八經的拳架。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攥了攥拳頭,右腳猛地發力,整個人瞬間彈了出去,同時揮拳掃向李達腰眼,被其側身躲過。
不過這也在唐青城的意料之中,拳頭揮空的瞬間,整個人以左腳為軸心轉了一圈,以此卸掉餘力的同時,屈膝跳起,右腿膝蓋狠狠撞向李達的腹部。
隻是這一擊仍未見效,唐青城隻看到李達平平無奇打出一記直拳,直奔自己麵門而去,仗著手長的優勢,這一拳必然率先擊中目標,仍在空中的少年不得不以雙手同時拍擊迎麵而來的拳頭,利用反作用力以一種別扭的姿勢強行拉開身位,以至於在落地時連著後撤好幾步才止住退勢。
李達在唐青城站穩之後,再次挑釁的勾了勾手。
雙方再次纏鬥在一起,唐青城仗著自己身形靈活,硬是在占據體型和力氣優勢的李達手中,撐了半盞茶的時間。
隻是在唐青城再一次騰在空中、試圖以右拳砸向對方的太陽穴時,被李達攥住手腕,順勢往後一帶,整個身軀近乎平行於地麵,而後被一肘搗在後背,下落過程中又被一腳踹在肚子上,整個人打橫飛了出去。
他觸地即起,雙手捂著肚子,嘴角不受控製地微微抽搐,知道對方用了巧勁,雖未受傷,但也不妨礙這一下一下的抽痛。
李達看著已經起身但仍然略弓著腰雙手捧腹的少年,笑道:“呦,有這麼疼嗎?要不你掀起衣服叔給你揉揉?”
過了片刻,他見少年並沒有作答的意思,再次開口道:“說來今兒也沒有姑娘圍觀,你打拳打得呼呼作響,可又不打在我身上,怕不是想用拳風刮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