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天色未開朗,村上的人便已經開始忙碌起來。按照習俗,今日理當祭祖,各家都開始忙碌,隻為今日的祭祀能按時完成。
各家各戶都在忙碌,唯有一人正在獨自掛青掃墓,少年去各處掛青,今年還是他第一次獨自一人完成這件事,往常都是父親和叔父來做,自己隻是過過場子。
少年名喚林痕,平日裏寡言少語,村上孩童鮮有與他玩耍,他自然也不會刻意與他人結交。就在前幾日,林痕父母去了遠方,暫將林痕交他叔父代為照看。昨日叔父前來,說是這幾日祖父母將到,他前去鎮上接人,今日的祭祖之事就全交托給林痕,有任何事可以去找嬸嬸。
林痕掛完青後,便回家了,一路上的景色,都未入林痕眼,清明前後,恰是在三月左右,故人雲:陽花三月,鶯飛草長。這個時節最好的便是順著江流,觀賞一路的風景。若是往常,林痕必然一人獨自出去遊玩了。
林痕很明白自己的嬸嬸有多麼看不起自己,想來今天的午飯也沒有著落了,若是去別處蹭飯,林痕也沒有這個臉皮。想著想著林痕便已經到家中,家中實在沒有什麼像樣的擺飾,堂上就隻得一張桌子,灶台,室內也隻有兩張簡陋的木床兩個櫃子,用家徒四壁來稱呼倒也算的上。
恍惚之間,家裏來了客人,林痕定睛一看,正是林痕唯一的好友,林清月:“小月,你怎麼來了?”
平日裏,姨娘管她鬆散,但今日是清明,往常都不會放小妮子出來,怎的今日還到他家來了。
林清月笑嘻嘻道:“怎麼,不歡迎我啊!要是不歡迎我,那我便走了。”
林請月嘴上說著要走,可是這雙腳可是一點都沒動,眼巴巴的看著林痕。林痕也是無奈,隻得拿出祖父送自己的小竹椅送到林清月身後:“來了就別急著走了,陪我聊會。”林清月也不客氣,直接坐下,順帶從胸前拿出糕點:“這幾日我父親從外地待了些糕點,你要不要嚐嚐?”
林痕伸手接過綠豆糕,品嚐了起來。這雖說是綠豆糕,卻不像鎮上人所做綠色,而是琥珀色,這味道也與往常吃的大相徑庭,頗有一番風雅,不似家中的糕點,隻有過度甜味。
“想來你今日不會單單送我糕點的,說吧,有何事。”林痕將所有的糕點收起來,慢悠悠的問道。
林清月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我娘叫我來的,姨娘前幾天和我娘交代了幾句,昨日裏我可瞧見你叔父往鎮上跑去,我今天不來,那你其不是要餓肚子了?”
原來是娘親囑咐了姨娘。林痕一時間思緒飄的很遠,那是他才幾歲,在外遊玩,一出生自己就被祖父母撫養,未見過自己的父母,這在他眼裏也算不得什麼,幾歲的孩童能懂什麼,祖父母和父母也沒什麼區別。那時恰逢戲團路過,鄉中各處人紛紛前來湊熱鬧,林痕也不例外。人多擁擠,林痕被擠摔倒在地,這褲子上撕開了一條口子,祖母又不在家,祖父也自顧自地看熱鬧去了,林痕怕祖母責難,隻好自己回去拿著針線自己縫將起來,可是林痕的本事他哪裏知道,這縫的屬實難看,兩塊布就這樣糾扯在一起,偏偏林痕自己還不這樣覺著,隻是覺得現在的衣服終於不破,可以逃過一劫。
世事無常,往往在人的預料之外,無論如何避免,有些事就是這樣發生了。
林痕縫好衣服,連忙出去看戲,隻是這人委實太多了點,林痕踮起腳也看不見,約莫隻聽到一句:三更孤雁叫了三更天。林痕見再進不去,索性在街道晃蕩,忽的看見一位女子正急忙尋人,林痕沒見過什麼美人,現眼前這位林痕看著覺得很舒服,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詞來表示女子的美好,林痕隻覺得一眼看過去十分舒適,那便是絕色,林痕心中還想:這位姨娘,長得還和我有幾分相像。
林痕隻是多看了幾眼,那位似是也察覺有人看她,便看向林痕,這一眼望過去,對方愣住了,連忙走到林痕麵前,林痕突生警惕,連忙躲到街上的王大娘身後,王大娘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連忙攔住:“他是那邊林村的孩子,我看姑娘你是外地人,你找他有什麼事麼?”
女子激動道:“我是他娘啊!小痕,你還記得我麼?”
林痕絕對沒有見過眼前的人,連忙搖頭,同時緊緊抱住王大娘的腿,王大娘這下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了,林痕的娘早年間她見過兩麵,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王大娘也上了年紀,哪裏還記得模樣,可對方這麼一提王大娘倒是覺得有幾分相像,揣摩了半天才開口道:“你是張芷雲,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