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是十幾歲少年的青蔥模樣,卻不是當年的模樣。
從二叔將他從地雷區救出來之後,世界上就再也沒有陸擎禹,隻剩辜銘風。
他前半生的十七年沒有辜負都任何人,不管是作為朋友還是兒子亦或者是兄長,他自認問心無愧,而餘生卻不得不活在‘辜負’二字之下。
辜負的是母親涕淚交加的思念,辜負的是兄弟舍身相救的情誼,辜負的是他自己鐵血報國的忠誠。
人死了以後都化為白骨,陸擎禹尚有人記得,
而他呢,恐怕也隻有以風來銘記吧?
二叔的計劃從未瞞著他,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然後成為一把利劍,將陸家這麼多年腐壞的根基連根拔起,剩下的那些才能繼續生長。
陸家苦心孤詣要扶持的國家元首,為此不惜一切代價,腳下踩著累累白骨,可惜鋒芒太露,最後免不了功高震主,不用二叔多說,他這麼多年看下來,也知道隻要陸家在京兆一家獨大之後,勢必要引來一場血戰。
“所以,等暴風雨來臨的時候,我們就是陸家的一把利刃。”
最初,陸良淮把最後他們要護住陸家的事情跟他說的時候,他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憑什麼?二叔你忘了我們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還要救他們?不管他們變成這樣都是自作自受。”
“你是你爸做的孽,跟其他人有什麼關係?”陸良淮敲著拐杖,“你想想擎深,想想你奶奶,他們應該跟著受罪嗎?”
最終誰也不服誰,沒過幾年傷勢完全好了,他從西雅圖出走,直接去了錫城,住在了陸良淮原來的一棟別墅裏,陸良淮‘去世’之後,他名下的房產都轉到了老太太名下,老太太自然是沒這個心力去管,大多數都荒廢了下來。
也就包括那棟緊靠明月心公寓的別墅。
二十年前的小蘿卜丁,如今總是板著一張臉出現在各大財經版麵上,剛回錫城,便目睹了他的一場花邊新聞。
他靠在明月湖湖心亭裏釣魚打瞌睡的時候,做夢夢到當年沒有那場軍事演習,而後二十歲那年,他們倆的長相有七八分相似。
靳顏從水裏爬上來的時候,他被一陣冷風吹醒,正打著嗬欠拉釣魚竿,浮標早不動了,魚餌也被吃光了,正要拉杆呢,一隻纏著水草的手握住了掉漆的欄杆,二十多年來,還沒什麼能讓他覺得心髒要蹦出來的。
靳顏跟個女鬼一樣,披頭散發從水裏爬上來那次算是第一次。
搶了他的帽子和外套,倉皇而逃的女鬼。
後來陸良淮在國外聯係他,讓他去趟京兆,他沒想過人生處處有相逢,這麼大的世界,總有種叫做緣分的東西讓他們相遇。
他那時候頭一次正視‘命運’這種東西,還沒正視兩分鍾,就發現這個女人似乎早就被人搶占了先機,而那個人還是他的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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