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擺出一貫的溫柔笑容:“莫非你愛上了兩個人?”
“不是,我愛上一個,而另一個人愛我。”
“選擇愛的。”
“不是,我愛的,不愛我,甚至不知道我在愛他,愛我的那個,能帶來極大的世俗利處,但是,我不愛他。”
“那麼是愛情和名利的抉擇?”
“可以這樣說吧,但是,我的愛僅僅是單方麵的。”
“那麼,選擇實惠的。”
“不甘心。”
“為什麼?”
“因為我甚至不知道我愛的那個人對我是什麼樣的感覺。”
“對了,這才是問題的關鍵,你得去確認。”
像是在剝洋蔥一樣,夏楚楚最後看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她終究還是一個高貴的女人,讓她在愛情和利益麵前選擇,她要選擇前者。
可是,要她怎麼驗證呢?這又是一個難題。
她退縮了。
她脆弱到了極點,迷惘地看著柳安然,說出一句話來:“聰明的,我怎麼能表白呢?”
柳安然知道,此時此刻,她是那麼地需要有人替她拿主意,但是,不能逼她拿出勇氣。
她也無能為力,很多時候,問題的解決隻能靠自己,別人隻能貢獻安慰,尤其是,在感情問題上。
柳安然長歎一聲,說:“時代女性在職場上衝鋒陷陣也就罷了,怎麼在感情問題上,還要再主動,處處都要花費死力,真是太不公平。”
她的這番話是有硬骨頭的,黑是黑,白是白,是真理了,但是,她對背景情況的估計有些出入。
她以為,夏楚楚愛上了一個人,雙方一直維持朋友的交往,很可能發展成愛情,但是誰都沒有使問題明朗化。
但是,有些細節她沒有想到也很難預料到,那就是對方是一個情聖,死死地愛著另一個女人,為著某個不能道明的理由,又不能付出愛和得到對方的愛。
更加複雜的是,她竟然是這個故事的真正女主角。
所以,夏楚楚沒有辦法將整個故事和盤托出,沒有辦法向她要進一步的建議和谘詢。
“暗戀最是傷人,即使受傷,也要有個明證,比如,你是真正被這個世界傷害了,所以才能哭得名正言順,當然這是我的意見。我是江湖客,拚慣了,總是習慣用盡力氣,絕處逢生,你是千金小姐,大可不必,選擇多的是。”柳安然拍拍她的手。
夏楚楚心頭一怔,迷霧似乎正在散去,眼睛亮了一下。
她抬起頭看,看到了一張溫柔的笑臉,想,這個女人真像是聖母瑪利亞一樣,處處放射出慈愛的光輝,如何的曆練能修行至此?
她想,他愛她是有道理的。
但她也是個聰明的女子,不會由此而開始妄自菲薄。
她是她自己,即使在最脆弱的時候,她也非常明白,自己也是個不可取代的人,在這世界上獨一無二,這就叫自信。
況且還有個萬人爭奪的金龜婿在等她的裁判。
事已至此,她決定論證,驗明結果。
這回吃驚的是鍾子山了。
他的情緒經曆了驚訝、疑惑、惆悵、無奈之後,最終平靜了下來。
他說:“愛我是沒有好處的。”
她答:“我不需要好處。”
他說:“愛我隻能傷害你自己,因為我心中已經有愛人。”
這一回,換做是她變成了情聖,她說:“你終究還會愛上其他人,我可以等。”
他長歎一口氣:“我這輩子不會愛上其他人,請你也別來愛我,梁之業是你最好的選擇,你要現實。”
她立刻爭辯:“我也是你最好的選擇,你為什麼不能現實?”
一句話出去,鍾子山竟然答不上來,過一會兒,神情無比悲哀:“正因為我不現實,才能體味不現實要承擔多少。”
她立誓般地說:“無論如何,我要等你忘記那個人。”
那時那刻,鍾子山正站在窗戶邊,他抬起頭看外麵的藍天白雲,真想問一句“世間情為何物”,心下一陣疼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在他的人生中,總是得到太多的愛,又付出太多的愛。
他想自己隻是一個凡人,怎能接受超負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