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末年,中原神州陸沉,慘遭異族蹂躪,武林人士為求自保,紛紛建莊立派,結勢自固,共禦外侮。
如今要說的這個故事發生在南宋末年北方的一個清平鎮,鎮上一處宅院依山而建最是引人注目,占地麵積之大自不必說,單說那院內景象就讓人流連忘返,其亭台樓閣、水榭軒館錯落有致,沒有絲毫繁複之感。這戶人家姓房,男主人房九思,祖上行商發家,雖在本鎮無權無勢,但若論錢財,卻是清平第一家。房老爺夫人已謝世廿載,雖然身邊無人未免孤淒,但他的一子一孫卻也頗慰心懷,長子房盛鄰,年26,娶妻已有六年,少夫人又添一小少爺,年方四歲,房九思還有一個女兒,甚少出現在他麵前,單名一個媛字,比哥哥小六歲,現待字閨中,人都說她是個極有主意的,不是尋常粉黛顏色。說起來這房九思順遂大半生算是今生無憾了,但誰想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這句話竟會應在他身上,他這偌大家財最後改姓易主,竟歸一個窮小子所有,更慘的是無子送終女兒離心,這些都是後話了。
一日房九思父子循舊例設宴款待各處掌櫃的,房家舊例,年底為各處大掌櫃設宴,一來答謝大掌櫃,二來大掌櫃上來交賬,還有一個原因是房家對待失職的大掌櫃不是即時撤換,而是在年底吃完答謝宴後才放人。
這日房家早早地就開始忙碌起來,杜管家帶領人打掃庭院,又著人擦抹桌椅,待一切安排得差不多時便陸續有人來了,大廳裏頓時人聲鼎沸笑語喧闐,房九思父子出來陪茶,房九思向坐在左手的第一個人道:“鮑掌櫃,現在各處的利潤一年低於一年,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有沒有什麼好點子?”
鮑掌櫃道:“現在時局越來越差,生意也越來越難做,唯有變一變才有出路。”
房九思聽他如此說便麵有慍容,道:“這話以後休再提起。我房家努力三代,才有如今這局麵,日盛興這塊招牌豈能毀在我手裏。”
鮑掌櫃笑道:“老爺息怒。我說的變一變並不是停止經商改建山莊,而是改變一些產業,現在人們隻求能活命哪裏還顧得上享受,眼下我們家經營的玉器莊綢緞莊不適合現在的世道。”
房九思道:“那依你說怎麼著?”
鮑掌櫃道:“人隻要活著就要吃飯,所以開設酒樓是再不會差的,再者現在受傷生病的人越來越多,就少不了要求醫問藥,可以開設醫館。”
房九思道:“話雖不錯,但日盛興從未涉足過這些,一來沒人,二來沒經驗,隻怕難以開展。”
鮑掌櫃道:“這些倒無妨,這二年我看絲茶生意難做,也結識了些懂這些行當的人。”
房九思便和鮑掌櫃又商議了些擴大經營的事。
房盛鄰看到杜管家的外甥來了,便迎了出來,原來杜武威有一表妹嫁與臨縣一羅姓人家,二人育有一子羅介緒,羅氏夫婦新近亡故,杜武威憐其孤苦,且因自己如今是一個人,便將羅介緒接來,房盛鄰因此結識羅介緒。
二人來到小書房,羅介緒道:“你可問了你父親沒有?”
房盛鄰皺眉道:“再別提起這話,我爹聽到這話就生氣。上午我托鮑掌櫃和我爹說,鮑掌櫃隻略透了點風,我爹就發了幾句話。”
羅介緒道:“你怎麼把這事說與別人知道了?”
房盛鄰道:“我倒沒有提到你。隻是就事論事時說到的,鮑掌櫃也覺得早該如此,他倒挺乖覺,見我爹生氣了,連忙轉了口風拿出另一套說辭,我爹聽了很是高興,這不,他倆還在商議呢。”
羅介緒道:“鮑掌櫃在你家算是老人了,這些年一點錯處沒有,手段自然是有的。既然是這樣,我就不必再去折騰了。”
房盛鄰道:“你可以繼續招人,我爹是不會知道的。”
羅介緒道:“此言差矣。你爹耳目眾多,怎會瞞得過他?”
房盛鄰道:“我爹這幾年有很多事情都自己減了,我們在上源鎮做的事我爹不會知覺的。”
羅介緒聽他如此說便不再說什麼了,房盛鄰道:“現在進展得怎麼樣了?”
羅介緒道:“目前招了十三個人。”又說了些訓練打手的事,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走了。
杜管家已安排來人入座,很快便擺滿了五桌酒菜,待到飯局即將結束時,又端出一盤包子,隻在大掌櫃那一桌上每人麵前放一個包子,這些大掌櫃都明白是什麼意思,有些人臉上頓時不自在起來。原來這包子有鹹苦兩種口味,吃到鹹的便不必理論,吃到苦的便是要被辭退的,苦味的包子餡是一苦膽,味道極苦,隻因那些被辭退的大掌櫃皆是手腳不幹淨的,或是行差踏錯的。房家祖上就想出了這個辦法,讓他們在臨走前吃一些苦,若是一時受不了這苦味吐了出來,就無異於告訴眾人自己被辭退一事,所以他們為了給自己留點臉麵,嚐到苦味也隻有往肚裏咽。飯罷上茶,房九思又對眾人說出了今年的計劃。
且說房媛知道今天家中有事,她父親無暇理會她,便自己偷偷溜出去,彼時大街上已擠滿了做生意的商販,店鋪鱗次櫛比,攤位雁翅兩旁,還有說書的雜耍的等等,又兼各色人為各種事往來其中,好不熱鬧,房媛看著眼前的景象一洗在家時的愁悶,因被那些小玩意吸引,穿梭於各個攤位,正自有趣,忽有一人來到身旁先作了一揖,道:“今日家中設宴,小姐為何出來了?”
房媛突然被打斷興致,扭過頭來看了那人一眼並不認識,詫異道:“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