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情離去的時候,能保留一點點自尊,算是最後的仁慈了。
"你決定了?"蘇凡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曾經苦心設計的婚外情,會以這樣的方式收場,"離婚"這兩個字會從艾樂樂的嘴裏先說出來。
"有什麼決定不決定,你選個日子就是,請提前通知我。"艾樂樂奪門而出,飛快地跑下樓,躲到車裏,趴在方向盤上放聲大哭。
按照小說、電影、雜誌及一切戀愛教程中的原則,她應該讓小三敗得落花流水,甚至是"屍骨無存",哪能這樣白白就便宜了他們?可是,那是蘇凡的初戀,初戀有多美好?誰沒有過初戀?
與小三決鬥這場持久戰,一開始總會不甘心,驚心動魄,現在累了、乏了,想放手。
艾樂樂初戀的時候,她與蘇凡依舊相隔十萬八千裏;蘇凡初戀的時候,索拉已經將柔軟的手放在蘇凡的手心,他們一起漫步校園的林蔭小道,一起逃課,一起撐一把傘放學,在槐樹下偷偷地接吻。這是索拉對她描述的場麵,索拉當時的表情,寧靜而甜蜜,讓艾樂樂看到一個少女的憂傷。
六年之後的再次重逢,竟然還能彼此相愛,隻不過他的身邊有了障礙,而自己就是那個障礙。
艾樂樂抬起臉,開始發暗的天空,烏雲密布,馬上會下一場傾盆大雨吧,隻是雨能洗去什麼呢?
淩子又離婚了
淩子的節目在爭議聲中收視率節節升高,她儼然已經是電視台一姐。經她手編輯的節目,一定能將最能蠱惑人心的事攪和到一起。她和謝久辰離婚的事也隨著她的知名度一夜之間傳得滿城皆知。
艾樂樂也是從網站上看到淩子離婚的消息,她和陳昕麵麵相覷,淩子已經離她們的生活越來越遠。
網站上的消息說是謝久辰忍受不了淩子的豪放主動提出離婚,因為沒有房子,財產分割十分簡單,淩子帶走了自己的拉布拉多犬和床,網頁上的照片顯然是好事者偷拍的,十分具有戲劇性。
"也隻有淩子才不為那些世俗困擾。"艾樂樂關掉網頁,發現短短的一天,這則新聞的點擊率已經超過了五萬。
"嘖嘖,這姑娘真牛。"一邊的陳昕還在搜淩子的新聞。
"房子啊,愛情啊,你看淩子,每次婚姻都是幹幹脆脆,從不拖泥帶水,我說她這樣才叫開心自由。"
"也有可能是另一個原因,失去了愛的能力,放手一旦成為一種習慣,就很難更改,你看我,也是屬於沒有愛的能量的那種人。"
"你瞎說什麼?我看唐義就是一個適合走入婚姻的男人,他長得應該還在你的選擇標準內。"
艾樂樂其實十分希望陳昕能和唐義在一起,那樣,熙熙就能擁有一個好爸爸。
陳昕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她的確已經漸漸開始接受唐義,雖然心中有一些陰影,但比起漫長的歲月,許多東西都是可以慢慢改變、慢慢培養的。
她看看手表,說:"正好唐義約了我去吃泰國菜,一起去吧。"
"不要了,我現在見不得你們恩恩愛愛的,多刺激我,我在公司再多待一會兒。"
"免費的大餐都不吃?不符合你艾樂樂的性格。"
"不走,不走,你快走吧,別讓人家等急了。"艾樂樂將陳昕推出門。今天晚上,又是她一個人待在公司,因為公司在居民區,到了晚上就會亮起家庭那種特有的昏黃燈火。艾樂樂打開前段時間唐義送來的音響,將聲音開大,把自己浸在黑夜中,安靜地看著窗外。
陳昕開到半路,接到唐義的電話:"快下雨了,你帶傘了嗎?我在餐廳等你。"
"放心,後備箱有。"陳昕掛了電話,滿臉甜蜜。她並不是沒有被男人心疼過,不過那多是青春貌美的時候,那時二十出頭,有著無敵的水嫩皮膚和飄逸的秀發,被男人捧在手心地愛,但沒有一個人能像唐義這樣長久、細致。
戀愛和結婚的選擇,真的不是一回事,戀愛可以很神聖、很墮落、很瘋狂、很受傷,但婚姻一定要平平和和,唐義正是這樣平和的男人。
下一個路口拐彎,就可以見到唐義了。手機再次響起,陳昕接了電話,剛想說"別催了,我就到了",電話那頭卻傳來一句陌生的"喂,是陳昕嗎?"
聲音並不陌生,隻是太久沒有聽見,讓陳昕有些意外。
"是,我是。"
"陳昕,我是陸迷,現在在杭州,有空一起吃飯嗎?"
陳昕一時沒反應過來,盡管她那樣熟悉那個聲音的主人。她慌亂地答應著:"是嗎,你,你回來了?"
陸迷走的時候,對陳昕說,這輩子不再相信愛情,不再相信女人,也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他和陳昕再沒有任何瓜葛。那是一個男人耗盡尊嚴後最後的呼喊。
"不方便的話算了。"
"不,方便的,你在哪裏?"陳昕的手在方向盤上微微顫抖著,肩膀也有些不聽使喚。
六年,他可以在六年的時間內杳無音訊,消失得幹脆利落,也能在六年後突然回來。
陳昕的手機號碼一直沒換,無論別人給她推薦過多少新的靚號,甚至有人要免費送,她還是一直用著當初在大一時辦理的動感地帶的號碼,尾數帶"4",而且非常難記,倘若陸迷把這個號碼刪除,就會丟掉尋找她的唯一的線索。
她把手機設置成靜音,快速地駛向陸迷的方向。這個名字在心中默念了多少個日夜,這份愧疚在心中埋藏了很久很久,陳昕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下車的時候,覺得整個人是飄的,像一棵無根的草。
到底是幸福還是災難
陳昕上樓梯的時候,走得很緩慢,她是那麼想見到樓梯盡頭的那個男人,又怕見到之後一切都翻天覆地到無法接受。
剛剛踏進大廳,陳昕就一眼看見了靠窗坐著的陸迷。陳昕走過去,每走一步都覺得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陸迷正在翻閱一本雜誌。
看見陳昕,他把雜誌放到一邊,說:"坐吧,我可餓了,要不我們先點餐?"
陳昕點點頭,陸迷毫不客氣地打量了她一會兒,說:"和淩子比起來,似乎老了許多啊。"
"嗯?"她並不明白陸迷為什麼會忽然提起淩子。
"我沒記錯的話,淩子和你是一個寢室的吧?"陸迷將雜誌推到她麵前,裏麵有淩子的專訪,淩子穿著深V的墨綠色禮服,頭發鬆散地挽到腦後,儼然一個富家太太的樣子。
"她現在發展得的確不錯。"
"你呢?你還好嗎?"
陳昕不知道怎麼回答,這似乎是久別重逢後必問的問題。
"我還好嗎?這些年我過得怎樣?"陳昕問自己,假如當初選擇陸迷,她現在會不會擁有一個平凡的家庭,安靜地過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