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樂樂的眼前有些不真實,她一時沒緩過勁來,趕緊回答說:"挺好,挺好。"
幾個月前,她還覺得自己是世俗生活中忙忙碌碌,但又滿盈小幸福的人,有閨密、有老公、有工作也有生活。
現在什麼都打亂了,閨密忽然冒出一個六歲的孩子,老公有了外遇。生活真喜歡戲弄人。
艾樂樂在心底悶悶地罵了一句,一抬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艾樂樂心裏一咯噔,是唐義,他站在童裝部門口,一動不動地看著兩人。
真是巧到家了,艾樂樂看看陳昕,她隻是冷淡地看了唐義一眼,走到收銀台前,拿出錢包。
唐義先一步走到收銀台前,同樣掏出錢包,陳昕沒有阻擋,拿起包裝袋,整理好。
陳昕曾經說過她覺得搶付賬的場景特別別扭,特別是那種誰都不願意出錢,但為了麵子使勁製造假動作的場麵。
她不止一次看見有的男人用右手掏左邊口袋,掏了半天也掏不出,和周立波海派清口說的情形一模一樣,敢情他們都是看了周立波後才學會的。
陳昕拎起袋子走出專櫃,看都沒看唐義一眼,唐義跟上前,說:"一起吃飯吧。"
"我有事。"陳昕說。
"這是給誰買衣服?"唐義又問。
"你管不著。樂樂,我們去看看衣服。"
在公共場合,對一個男人這樣的態度,他怎麼還受得了?艾樂樂尷尬地打圓場說:"下次吧,我們一會兒還有事。"
等到唐義在她們的視線裏消失,艾樂樂才推推陳昕的胳膊問:"老實說,你覺得唐義怎麼樣?雖然我和他接觸得不多,但我覺得他的眼神挺真誠的。他是真的喜歡你,眼睛不會騙人,他就是花心了些,不過你肯定有本事調教。"
"高明的騙子渾身每個細胞都能騙人,樂樂,你還是醒醒吧,想想你和蘇凡該怎麼辦。上次和你說的事怎麼樣?"
"你說的是一起開策劃公司?我再想想。"
事已經夠多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可是她必須麵對現實,她的婚姻已經破碎,生活不能因此更加糟糕。
艾樂樂的初次試探
艾樂樂在百度裏輸入"婚外情"三個字,跳出許多網頁,隨便點開一個,原來現在有這麼多專業的解決婚外情的公司,而且承諾"不討回公道不罷休",可是在婚姻中什麼才是"公道"呢?艾樂樂打開音樂,一個人在房間中踱著方步,那邊蘇凡正在房間中酣睡。
在艾樂樂失業的這段時間裏,蘇凡的工資還是悉數上繳,艾樂樂這時候才感覺到自己的無知和可笑,蘇凡在公司的職位節節攀升,工資怎麼可能一點不變?
她忽然搞不清這是蘇凡的迂回戰術還是對她的憐憫。
她走到房間,坐在蘇凡的身邊,手指撫過他的臉,輕輕地俯下身。蘇凡忽然醒了,看見艾樂樂,嚇了一跳問:"怎麼了?"
"蘇凡,我忽然覺得我們的關係很脆弱,你叫我老婆,我叫你老公,就是因為我們有一張蓋了章的紙,其實帶著戶口本去民政局領,也才九塊錢。"
蘇凡也有些心虛,他隱約感覺到自己與索拉的事已經被艾樂樂知道了,可是怎麼可能?
索拉那麼懂事,她從來不給自己打騷擾電話,隻是偶爾發發短信,他們很少在杭州見麵,在外地的時間比較多,他覺得自己虧欠索拉的更多。
"九塊錢怎麼了?不想要了嗎?"蘇凡決定試探一下艾樂樂,他無法抉擇,哪個女人他都不能傷害,他隻是一直在權衡。
他終於說出口了,艾樂樂掀起被子,把冰涼的腳擱在蘇凡的腿上,蘇凡往回縮了一下,又自然地用雙腿捂住。
"你還記得麼,剛結婚那會兒,你天天給我捂腳,我的手腳總是冰涼,特別是到了冬天。後來你回家晚了,你冰涼的時候更多,你也靠著我,我才知道,睡得好好的,被這麼一冰,是多麼不爽的事。"
"你知道我的偉大了吧?"蘇凡竟然還有些得意。
"我們沒有孩子,維係我們的也就是那張紙了。"
"怎麼有這麼多想法?我不愛你為什麼和你在一起?為什麼每天勤奮工作?"
"是嗎?那後天我要去遊樂場。"
"後天?"蘇凡想了想日子,說,"後天好像不行,改天行不?"
"不行,後天是我們結婚紀念日,上次的相識紀念日已經錯過了,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
蘇凡一下子頭大了,索拉這一次之所以義無反顧地來杭州,是想和他一起過生日,和他一起過她三十歲的生日。
艾樂樂並不知道,她的情敵索拉並不是青春無敵的小姑娘,她甚至還比艾樂樂大了兩歲。
"那到時候看我的時間安排好嗎?"
"不行,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
蘇凡拗不過艾樂樂斬釘截鐵的決定,隻能敷衍說:"好吧,我盡量。"
"這哪有什麼盡量的,除非那一天彗星撞地球,不然我一定要在遊樂場看到你,必須、肯定以及一定!"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能讓我再睡會兒嗎?我還得上班。"
蘇凡這麼一說,艾樂樂隻能知趣地不再糾纏,敢情自己現在是個閑人,才會在半夜起床長籲短歎。
她隻能悶悶地扭過頭說:"睡吧,睡吧,你愛睡多久就多久。"
她看著漸漸沉入夢想的蘇凡,心中一陣發涼,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已經是一幢危樓,隻是不知道何時會垮掉罷了。
周末的烏龍約會
周末的杭州樂園顯然比往常熱鬧了許多。
艾樂樂穿一件淡黃色的衛衣、一條寶藍色的鉛筆褲、紅色帆布鞋,整個人都撞著色,相比之下蘇凡則低調了許多,淺灰色的套衫,靛藍牛仔褲,銀灰板鞋。
艾樂樂牽著他的手,整個人掛在蘇凡的手臂上,使勁搖晃著說:"蘇凡,我覺得我們現在特別像剛談戀愛那會兒。"
蘇凡打著哈欠,說:"你還小啊,穿成這樣?"
"這裏不是人多嗎,得穿得顯眼些,如果我們走丟了,你可以一眼就找到我。"艾樂樂做了個手搭涼棚美猴王的手勢。
"好吧好吧,想玩什麼?趁著現在人還不是特別多,先玩最想的。"
"我想想,蘇凡,我們一起蹦極吧,雙人跳,怎麼樣?"
"雙人的,怕是沒有吧。"
"我去問問就知道了,要不可以把我們綁在一起,蹦下去。"
艾樂樂擠到售票處,不一會兒垂頭喪氣地走出來,說:"真差勁,沒雙人的,下麵還是水泥地,你玩不?"
"水泥地?"蘇凡想了想說,"我還是在下麵等你。"
"那成,你一定要站在我看得見的地方。"她指指蹦極鐵塔下麵那塊大空地。
艾樂樂以前也來過這裏,也想玩蹦極,但當時覺得害怕,不知為什麼,她今天特別想體驗一下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尤其是在蘇凡麵前。
當一個人茫然無措的時候,總想從某種極端的體驗中尋找出什麼頭緒,艾樂樂此時就是這種情緒。
簽訂"生死狀"的時候,艾樂樂心裏特別鬱悶,原來掏錢玩蹦極還要簽這樣的玩意兒。她一步步往上爬,三十三米,有十一層樓高。當做好一切防護措施的時候,她才發現不是頭朝下的那種,她用手撫了撫自己怦怦跳的心,心想還好不是那種綁腳的,"五、四、三--"
"怎麼這麼快就跳了?"隨著她麵前的那個女孩跳了下去,艾樂樂使勁一閉眼,感覺到自己騰空了。
雙腳懸浮在空氣中,地麵離自己越來越近。艾樂樂使勁尋找著蘇凡的影子,耳邊掠過呼呼的風聲,頭發上揚。
還沒有看清地麵,腰部一緊,整個人反彈到半空。再次往下落的時候,距離地麵更遠了。沒有找到蘇凡,艾樂樂的心空空的,她一點都不覺得害怕,沒有達到自己預期的生離死別的體驗,更要命的是蘇凡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