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麵(1 / 2)

“你又要去練功了。”

“是啊娘子,每次都把你驚醒,我真是該死。”

“天還沒亮呢,再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這……白四叔他……好吧……”

春日明媚的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吳銳翻了個身,嗅到枕邊妻子秀發上散發出的淡淡清香,心裏感到無比的溫暖,頭一昏,便欲再入夢鄉。忽覺眼前一片明亮,心中微驚,霍的從床上坐起,失聲道:“糟了,怎麼睡到了這般時候。”

張晴嫣然一笑,道:“都是我不好,耽誤了夫君練功習武的大事。”

吳銳道:“說不上什麼耽誤,當初我能夠與你成婚,也是大家公認的火候已到,武藝已成。隻不過金、洪、黃、白四位叔叔名雖奴仆,實則與尊長無異,爹爹過世的早,我一身武功大半是他們四人傳授。四位叔叔對我期望甚殷,故而要求也嚴,今日之事,若被白四叔拐彎抹角的說上幾句,我這公子爺的麵上可不大好看。哎,也是怪我,早想到這層,就該讓白四叔和金、洪、黃三位叔叔一起去省城,協助官府破那官銀被盜的大案。現下我一身武功已不輸爹爹壯年,又哪裏用得著他保護了。”

一邊說,快速的穿好了衣服,起身下地,又道:“娘子,你有孕在身,多休息會兒。我去演武場應付一下白四叔,很快就回來陪你。”

丫鬟已備好了洗臉水,吳銳洗漱已畢,將房門打開。隻見白自立垂手立在院中,花白的頭發隨風輕舞,麵容甚是嚴肅。

吳銳麵上一紅,說道:“白四叔,早啊。”白自立道:“日頭已上三杆,不早了。老奴在演武場久候不至,生怕公子這裏出什麼事情,特來看望。”吳銳心下有些尷尬,勉強一笑,道:“多謝四叔關心。不過以我現在的武功,我不找別人的麻煩,別人已是上上大吉,又有誰會來自討苦吃呢?您老人家過於小心了。”

白自立正色道:“公子爺的武功自比老奴高明許多,可放眼江湖,隻怕難入十大高手之列,更可憂的是,當年血魔朱天敗在老爺劍下,他雖立誓:吳家有一男半女存於世上,絕足不踏入中原半步,但……”

“這些我都知道。”吳銳打斷他的話頭,說道:“自古拳怕少壯,朱天敢再入中原行凶,我定親手誅殺此獠,為江湖除害。”

白自立二目炯炯放光,盯在吳銳臉上,停了片刻,緩緩道:“公子爺,吳家九戒第八戒怎麼說來?”吳銳自幼將這九大戒律背得滾瓜爛熟,聞言答道:“八戒輕狂自大,不思進取。”話已出口,這才回過味來,登時俊臉通紅,心中有些著惱,暗想:“好你個白老四,你不過是我家的一個下人,我看在你追隨爹爹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叫你一聲四叔,你竟敢抬出祖宗律條來損我,真是膽大無禮之至。”有心當麵斥責他幾句,又感覺為這等小事發脾氣,似有忠言難進,度量不廣之嫌,當下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白自立道:“公子哪裏去?”吳銳冷冷道:“佛堂。”

二人一前一後來至佛堂,佛堂內供著一尊白衣觀音神像。吳銳上了三柱香,在蒲團上跪好,雙手合十,心中默默祝告:“吳家數代單傳,人丁不旺。先祖以江湖險惡,留下遺訓:凡吳家子弟必先娶妻生子,留下後代香煙之後,方可行俠仗義,揚威武林。今弟子武藝已成,亟盼早日到江湖上一顯身手,求觀音菩薩惠賜麟兒,使弟子早隨心願,亦可使天下凶徒早日伏誅,世上良民少受苦難。”祝禱畢,回頭見白自立默默站在身旁,心中有氣也不去理他,徑自走出房門。

白自立追上兩步,道:“公子,您今天不練功了?”吳銳道:“我心中氣悶,要到外麵走走,你莫跟來。”

白自立停住腳步,目視吳銳走遠。想到自己忠心為主卻換來公子冷言相對,心中悵然,搖了搖頭,一聲長歎。

吳銳緩步走出府門,回頭看了一眼懸在門上的黑漆大匾。匾上“見義勇為”四個金色大字乃當今聖上禦筆親題,十多年前此事曾轟動天下,吳家的威名也達到了極盛。

十年前,父親赴錢塘江觀潮,從此一去不歸。據說有人見到父親在大潮湧到之時,飛身躍上潮頭,天空中頓時霞光萬道,隱隱有車馬絲樂之聲,當時的人都說父親是升天成神了。此事亦成為武林中一樁佳話,可十年後的今天,誰還把我吳家放在心上?一個月間,方圓百裏之內竟發生了三起大案,連官府的庫銀都被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