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上帝視角看著一個滿臉胡茬,衣衫襤褸的邋遢男子雙眼無神地踏過無數具巨大怪物的屍體緩步走向懸崖,右腿邁向深不可測的深淵。
夢到這裏就結束了。
睜開眼睛還是熟悉的房間,被窗簾遮住陽光的昏暗房間。這個世界並沒有因為那個奇怪的夢發生什麼改變——有這種想法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做出奇怪的夢後再醒過來,都會有莫名的空虛感,覺得自己少了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到底少的是什麼,也許隻是希望,現實世界要是也像夢裏那樣有趣,就好了。
接著將頭轉向左邊,扁平的被子和沒有一點使用痕跡的枕頭都在告訴我,自己仍然是一個人生活。沒有像動漫裏那樣,早上起床就可以看到一個可愛的美少女躺在自己的左手邊上,對著剛醒的自己傻笑。
換上校服,先在衛生間洗了把臉,刷牙後來到廚房,果然空無一人,桌上沒有準備好的味增湯加白米飯或者烤土司加煎雞蛋,牛奶。
現在五點四十了,距離上課時間隻剩四十分鍾,但即便如此,早餐仍然不能怠慢,因為百度說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
熟練地分別從冰箱和櫥櫃裏拿出牛奶,雞蛋,吐司和杯子,盤,將牛奶倒入洗好的杯子裏,吐司放進烤土司機,敲開蛋殼後,蛋順著內壁滑入已經加熱好油的鍋中,雞蛋在煎好盛入盤中,烤吐司機那邊的吐司也已經彈出半截,帶上一次性手套取出吐司,就可以開吃了。
整個過程不緊不慢,在吃幹淨後時間已經來到了五點五十,差不多該去學校了。
鍋可以留著晚上回家後洗,但手必須用洗手液好好洗一遍,畢竟即使隔著一次性手套,手上也依然會多少沾點油脂,這會讓我很不舒服。
在一切完成背上書包準備去學校前,我總會停下轉過頭來環顧這間位於二樓的單人公寓幾眼,防止自己有遺忘什麼。
確認沒忘記什麼後,就像往常一樣步行走向學校了。
今天天氣很好,有太陽,要比昨天暖。
我的公寓距離學校不過兩千米左右,步行的話不用多久就能到,我的話,經常是配合上課鈴的響起剛好到達教室。
h區3市是一座還算美麗的城市,在綠化方麵做的相當好,隨處都可以看見花花草草。但與此相反的是,這座城市的人並不怎麼美麗,每個人給我的印象就相當差,我討厭這裏的大多數人。當然,這隻是我自己的觀點,覺得人類本身就很美麗的,相信也大有人在。
現在我正在等紅綠燈,於是身邊一下子就聚集一群讓我討厭的人。
右邊是一個將助力車車頭仰起繞著人群轉圈的男人,身後還載了一個打扮相當妖豔的女人,兩個人看起來差不多和我一樣大,都是18歲左右,是讀高中的年紀。
男人的嘴巴一張一開,似乎在說些什麼,不過我沒聽清楚,隻看見在男人嘴巴閉上後,那個妖豔的女人眯著眼睛笑著擺擺手,嘴裏似乎也念叨著什麼,我依然沒有聽清,但我大概可以從她的唇形來判斷,她說的是我相當熟悉的“討厭啦”,而且是以相當做作的語氣說出口的,真惡心。
我深吸一口氣,下意識地雙手合十,開始向神明祈願——這種人都死光就好了。
我經常想,如果這個世界沒有壞人,人渣這些垃圾,那該多好。
左邊是似乎是一個初中生,不過他似乎是早早就在那裏,在那個便利店門口。手中橫握著一台手機,似乎在打遊戲。他也依然在說些什麼,但卻不同於剛才那兩位,他的聲音相當大,內容被我聽得一清二楚,不過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你算什麼東西?”“老子要你教?”“那我沒有尊嚴?就你有?”,大概是和別人吵架吧,而且原因相當幼稚吧。
他說的每句話我都可以反駁。
我這樣想著,右手在口袋裏打著無聲響指,這是我思考時的習慣。
我不知道他算什麼東西,但我覺得不管怎麼樣,人家肯定也不會淪落到被你質問的程度,要麼和你一樣,是現在吃穿住都靠爸媽,要麼已經是社會人士,可以自己養活自己,甚至還需要養活妻子和孩子,無論哪個,你都沒資格質問別人算什麼,尤其是社會人士。
小孩子不要自稱老子,真不知道哪裏學的。
尊嚴這種東西,我覺得相當虛幻。大多數人的尊嚴都得視情況決定有沒有,在無意冒犯的弱者麵前大談尊嚴,麵對把腳踩在你頭上的強者你卻對尊嚴隻字不提反而陪笑,我覺得這樣很虛偽,我不想這麼成為虛偽的人,我想盡可能平等地對待每個人,可我又不是世界首富,做不到俯視每個人,所以我選擇做最底層,仰望每個人。
但我覺得這和我想讓他以及導致他變成這樣的人死並不矛盾,畢竟我不會去說出來,我隻會在心裏想想。
我的內心平靜如水,沒有翻起一絲波瀾。
我結束掉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摩擦運動。
我的……啊,信號燈顏色變了,已經可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