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曜七年,雲京城,北九樓
一介江湖草莽想要顛覆連官家都束手無策的江南,這件事情說出去怕是得引得宮中大臣們捧腹大笑,當年翰北蠻子的十萬精銳鐵騎都沒能步至雲京城的城下,更何況是區區一個走刀人
拓跋風瑞剛在趙爺那裏吃了憋,本是已經狼狽的出了北九樓,可他卻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又在北九樓門口等了好久。
直到門口的小二都看不下去這人直直地戳在門口,像是一杆長槍護衛著北九樓,來往的客人紛紛驚恐避開,那小二才快步上前賠笑。
“官爺,勞煩借個光,您若等人啊,不妨在在店中等。”
“你沒看見我剛從店中出來?”
拓跋風瑞顯然是鐵了心要找一番事情。
那小二上下打量著拓跋風瑞,他可還從未見過這般奇怪的打扮,頭上帶個破鬥笠,身上卻披著件精致的狐裘,內襯的是華麗的錦緞,腰間還掛一柄罩著鹿皮的蠻子彎刀。
這家夥,能在雲京城這般打扮的,起碼也要是個四品官爺的侍從、
“唉,官爺,小的沒招惹您,可小的幹的就是這份差事,我家店裏不來客人,這……老板娘到時候問起話,又得罵小的一番。”
“罵你便罵你,與我有什麼關係?看不慣?看不慣喊巡檢司的將我抓去便是!”
“這……官爺……”
小二麵露難色,他知道這是尊得罪不起的大佛,可要是不將這大佛送走,自己今兒一天的活算是白幹了。
好在在這番糾纏之際,已經酒足飯飽的趙爺從店裏踱步而出。
小二不識得拓跋風瑞是何許人物,但雲京城裏赫赫有名的長國公還是識得的。
不過不待小二先聲請求,趙爺就將目光移到了在門口傲立的拓跋風瑞身上,他哭笑不得地打量著這個蠻子,笑罵道,“怎的你還不走?”
“不勞趙爺操心!”拓跋風瑞把臉一扭,心虛地避開了趙爺的目光。
趙爺是何許人也!這點小心思他一看便看穿,而他也是幹淨利落,揮手喊過小二道,“去,將巡檢司的人喊來,這人擾民亂業,抓去雲京大牢關上幾日就老實了。”
“趙爺,這……”小二露出難為之色。
“誒!不用擔心,你隻管去便是,他要是敢找你的麻煩,你就去長公府前尋我便是。”
得到了趙爺的保證,可比得到什麼銀子銅錢要珍貴的多。
這小二有了趙爺撐腰,竟也是硬氣了幾分,便指著拓跋風瑞的鼻子怒道,“你個臭蠻子,待會巡檢司的官爺來了,看你還囂不囂張!”
拓跋風瑞幹脆兩眼一翻,眼不見心不煩,任憑小二在那裏一頓數落他全當做充耳不聞。
“怎麼?你小子是非要官家看見你的名字才肯罷休?”趙爺背著手,問道。
“趙爺不肯幫忙,那某人就隻好自己想辦法!”
“你這點罪,可構不上官家看,要想讓官家見到你,你得殺人。”趙爺眼睛眯成一道縫,眼中閃著精光,“隻聽過衍國公的女婿刀技超絕,可沒聽說過你這柄刀沾過血呐,這刀不沾血,那能叫刀嗎?”
趙爺說著兩眼兀地睜開,他麵色陰沉,像是鬱著烏雲,那雙眼睛寒如尖刀,上上下下將拓跋風瑞刮了個遍。
拓跋風瑞不禁打了個哆嗦,這真真切切上過戰場廝殺的將軍,無論是眼神還是神態都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天平之日,殺人是死罪!”
“若不是死罪,官家如何看到你的名字?”
拓跋風瑞臉上瞬間沒了血色。
都說雲京城的犯人是官家親自批奏定罪,可他卻是忘了,官家批的,都是那些秋斬的死囚。
“快!快!快!北九樓!”不知是誰高喝了那麼一嗓子。
整齊劃一的跑步聲從拐角的大路上傳來,一幹墨衣錦冠的巡檢使按著腰間的佩刀衝了出來將拓跋風瑞團團圍住。
這些人個個麵帶凶色,好似是那地府之中的怨鬼,一陣青光閃爍,幾把亮晃晃的刀刃就對向了拓跋風瑞的脖子。
小二氣喘籲籲地從後麵跑來,極為得意地看了拓跋風瑞一眼,又邀功似地向趙爺行著禮。
“趙爺,妥啦,把這跋扈的蠻子關起來,讓他嚐嚐巡檢司的十八酷刑!”
可趙爺卻沒再理會小二,他臉上帶著莫名的微笑,自己卻是後退了一步,意味深長地看著拓跋風瑞。
“巡檢司辦事,你擾民亂業,我等要將你現在緝拿,快些卸刀!”為首的一巡查使厲聲喝道。
緊接著,那些巡查使的刀尖又向前逼了幾分,拓跋風瑞甚至都能感覺到脖子上傳來的刀鋒的寒氣。
“殺人麼……”
拓跋風瑞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腰間的刀柄,他弓著身子,似是捕獵前的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