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專家,您,您再仔細看看,拜托您了,求您再給看看,我們……”長安市一家中等檔次的餐廳內,一對衣著樸素,年紀大約50歲上下的夫婦正局促的坐在包間內的飯桌旁,對首座上的一名中年男人哀求著,一邊說著,一邊從凳子上往下溜,眼看就要跪下了。
桌子上,除了滿滿的一桌菜之外,最惹眼的,就是一個湖藍色的瓷碗了。
眼前的夫妻倆,花白的頭發,臉上滿是為生活奔波所留下的印記。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在這家環境尚佳的餐廳訂下了這麼一桌價值不菲的宴席。
坐在首座的“呂專家”,身著真絲大褂,非但不顯突兀,反而頗有氣度,可算賣相極佳。
盡管也已經年近60,隻是保養得好,也沒有幹過重體力的活兒,看起來反而顯得比夫婦二人更年輕些。
聽了夫妻倆這話,呂專家皺著眉頭,無奈的歎息一聲:“張老弟,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們家的情況,我也知道,確實等著用錢,可這件東西,我實在沒辦法幫你們出手,認識的幾個大老板看了,都不感興趣,拍賣行那邊也……隻是你們要知道,如果去一些小的拍賣行,就需要你們提前繳納不菲的手續費,還不一定能拍出去,實在並不是明智之舉……我建議,還是先拿回去,好好收著,如果有人想要,我會立即聯係你們的。”
夫妻二人聞言,絕望的對視一眼,婦人忍不住紅了眼圈,一手捂著嘴,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而她的丈夫老張,眼中滿是茫然,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呢,古董這個有錢人專屬的行當,一個在工地上幹了一輩子的民工又能懂什麼呢?
要麼不懂,被人以極低的價格買走;要麼解釋不清楚來源,無法提供傳承有序的證據,強製、半強製的“被捐獻”。
而這對夫妻,是幸運的,他們找了個“明白人”幫忙——至於這個明白人說什麼,做什麼,他們又哪有半分分辨能力?更何況,這個“專家”、“明白人”還曾經在縣電視台上錄過節目,他怎麼可能不可靠呢……
呂專家一邊跟著夫妻倆一起歎息兩聲,一邊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當下驚呼一聲:“哎呀,時間來不及了,我下午還有個會……那……就這樣?剩下的菜別浪費了,你們也是,點這麼多……也沒怎麼動,打包回去吧,能省一點兒算一點兒,你們也不容易,下次不要這樣,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一邊說著,不等手足無措的夫妻倆說話,他就提起手提包起身,準備離開。
“噗通!”
剛起身,那位捂著嘴哭的婦人猛地竄到近前,噗通一下跪在了呂專家的麵前,啜泣著不甘道:“呂專家,嗚嗚,您當時說了,這東西是古董,值錢,可以換來幾十萬,現在,現在怎麼突然就不行了,嗚嗚,求求您,幫我們再問問……小宇那孩子他等著錢救命啊!!”說道最後,已經聲嘶力竭,哭嚎著磕起頭來。
“唉!娟兒!你……唉!!”丈夫楞了一下,連忙拉妻子,卻哪裏拉的住?
更何況,他內心的苦悶與絕望絲毫不弱於他老婆,在拉了兩下無果之後,絕望的蹲在地上,狠狠的用拳頭捶打自己的頭!邊打邊哭:“我沒用,對怪我沒用…嗚嗚…我的兒啊……”
此刻,對於他而言,男人的麵子早已扔到九霄雲外,剩下的隻有對自己的埋怨,埋怨自己的“無能”,埋怨自己賺不到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因為沒錢而受盡病痛的折磨!
“哎哎哎!這是幹什麼嘛!起來起來!!”呂一航一驚,連忙閃到一邊,神色有些緊張:“老張,弟妹,你們這樣恐怕…不太合適。這種事情,我隻是做一個中間人,對方要不要,喜不喜歡,我怎麼能保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