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1 / 2)

寂靜的原野上,一百多個騎兵孤零零的顯得很渺小,每個人神情或多或少都帶點悲戚,火把呲呲作響,當太陽出來的時候火光已經不是那麼耀眼明目,但是誰又敢懷疑它的炙熱?

林文龍牽著馬站在最前麵,看著眼前同樣孤零零的靖遠堡不勝唏噓,人生的起起伏伏給了他太多的無力感,努力隻不過想多一點選擇的能力和資格,但是現在看來依舊不知道那條的盡頭。

時間靜靜的流逝,沒有人張嘴發出一點聲音,小正淳仿佛也被這種氣氛感染到了,小手緊緊攥著王振的衣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最前麵的那個人,聽身邊的護衛說那天晚上他帶著三十個騎兵硬生生的擋住了一百多個建奴,最後重傷昏迷,可以說他是這裏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等待的時候人們總會感覺時間過的很慢,很快林文龍便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轉身看著這一百多人,這其中有的對他崇拜,有的相信跟著他可以像之前一樣活下來,但是更多的不過是因為抱團能帶來的安全感罷了,原先靖遠堡的人現在隻剩下了向小三和遠在遼陽的範進,林文龍還記得那天晚上一個叫郭有牛的陝西漢子撲在他的身前為他擋住了最為致命的一槍,他到現在還能想起那根刺穿郭有牛那單薄的胸膛的矛,上麵滴著殷紅的血,戰爭讓一切都變得飄渺,但是這僅僅隻是開始啊,未來的幾十年裏,這片古老的大地上依然會持續的上演著殺戮,會有一個個家庭破碎,一座座的城市會在異族的屠刀之下變成空城甚至死城。

“燒了,出發!”重重的音節顯得說話的人此刻的心情異常的沉重。堅壁清野是最無奈的一種手段,也是最傷己的防禦手段。

大火很快的冒起衝天的黑煙,灼熱的氣浪清晰的畫出軌跡,但是沒人轉身看一眼,也沒人知道他們多會兒還能再打回這裏,或者活著看見這裏。

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坳裏葛布喇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探子,他對剛剛收到的消息依舊感覺到很不可思議,“額勒登,你確定看清楚了?就是那天那個小子麼?”

額勒登今年已經三十歲了,對於一個女真勇士來說在這個年紀還隻是一個小小的探馬頭子是一件不怎麼光彩的事情,一生之中的黃金歲月已經過去了,如果沒有一件很紮實的功勞那麼他這輩子也就隻能帶著幾個包衣阿哈去幹一些危險不小但卻沒有什麼油水的事情了,所以當他從劉大才嘴裏得知對麵的旗號之後還親自確認了一下才趕回去報告自己的主子,結果半路碰了個正著。

“回主子的話,奴才看的千真萬確,絕對是那天的那個明將,就在三裏之外的靖遠堡。”額勒登把屁股高高的撅起,把頭埋在雪裏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差錯,葛布喇大人帶了四百多勇士還驅趕著一千多的包衣阿哈,對麵的明軍充其量隻有一百多人無論如何也沒有勝算,大金的鐵騎是天下無敵的,隻要葛布喇大人出了那天的憋屈,那他額勒登保不準就能往上走一走。

“好,下去領賞。今天居然讓老子在這裏碰到他也算蒼天有眼,老子要把他吊起來然後扒了他的皮,用他的腦袋當酒杯。兔崽子們,不必吝惜馬力,這三裏的路給老子直接衝過去,殺林文龍者賞銀百兩,官升一級。給老子殺!”

立馬一陣嗷嗚的怪叫響徹起來,不管是白甲兵還是一個最羸弱的阿哈都對升官發財充滿無限的幻想,而且大金鐵騎天下無敵,有時候幾十個甚至十幾個馬兵就可以追著成百上千的明軍跑,然後把一顆顆首級換成銀子和女人,當然那些戚家軍和叫花子一樣的白杆兵是不算的。

葛布喇很滿意這種嗷嗷叫的士氣,現在的日子對於他來說也是挺好的,既不用在渾河兩岸和川兵死磕,昨天他可是親眼看到就連正黃旗都敗了下來,傷兵一車一車的運回大營,著實把他嚇的不輕,還好有被俘的明軍炮手,一頓飽飯就讓大部分人願意為大金效力了,不過聽說南岸的戚家軍更不好惹,現在大貝勒正在猛攻,據說死傷慘重。

一千多騎兵的動靜還是很大的,而林文龍的隊伍裏最不缺的就是老兵,這些戰場上的幸運兒裏不乏邊軍最精銳的夜不收,但凡弱一點的也輕易不可能有一匹馬逃了出來。於是在葛布喇帶領的大隊人馬剛剛提起馬速距離他們還有二裏多地的時候便被十幾個夜不收發覺,其中好幾個甚至準確的說出了距離和規模,以東二裏半,人數千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