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伊伊蹲在昏迷不醒的人類身邊,單手托腮,低眼瞅著人,百無聊賴地嘀咕:“奇怪,明明灌了藥了,怎麼還不醒。”

她忍不住伸手摸摸人類的胸口:“明明心髒還在跳。睡覺要睡那麼久的嗎。”

他們龍睡覺睡上個幾十年倒是很常見,但人類……這都兩天兩夜了。

溫依依不是很放心把人類留這自己出去捕獵,擔心人類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透了。因此這幾天她餓了就隨便在洞口扯兩把雜草填填肚子勉強度日。

這麼兩天的草吃下來,溫伊伊現在肚子空空蕩蕩,卻也懶得挪步。就蹲在稻草堆邊,圓眸無神地盯著人類一張虛弱好看的臉,發愣。

人類確實是漂亮的,溫伊伊看了這麼多天也沒看厭。不然她也不會一眼相中這個昏迷需要她搬的,而不是選擇再去找個更好救的。

不過……好餓哦。溫伊伊盯著人思緒恍惚。好想吃肉。

尉遲極睜開眼的時候,入目就是一個嬌俏漂亮的女孩。腦袋湊得極近,澄紫的圓眸亮閃閃的,一副對他眼饞的模樣。

尉遲極額角一跳。

他的“滾”字幾乎條件反射地要出喉嚨,卻在發現自己渾身赤丨裸後戛然而止。

尉遲極深色的眸子掃視過溫伊伊,在幾秒的停頓後,神色幾乎在瞬間就冷靜了下來,隱匿住眸底翻湧的情緒,晦暗不明。

他單手撐地,緩緩坐起,開口:“你是何人?”

這一開口,尉遲極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低啞,嗓子幹澀,像是幾天沒喝水,也像是……事後。

“你對我做了什麼。”尉遲極臉上沒什麼表情。很平靜隨和,似乎隨便問問。

溫伊伊一愣。

她跟坐起來的柔弱人類對視一眼,圓眼眨巴眨巴,然後慢半拍道:“哦,你醒啦?”

然而溫伊伊盯著麵前人類虛弱蒼白的俊臉,又遲疑了一下。感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不過人救了,也醒了,溫伊伊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不對。都挺對的。

尉遲極的唇角扯開一抹假笑,他耐心輕聲重複:“你做了什麼?”

魔族的人都知道尉遲極有多討厭下麵的人給他塞些亂七八糟的人類或是魅魔。

至於爬床——床還沒爬上,就直接在床下化為灰燼的不知道有多少。好點的,就少條胳膊少條腿,被扔垃圾似的扔出大門。

魔殿的地板侵染了無數的血液,暗沉到透亮。長此以往,除了個別覺得自己是例外、想孤注一擲的,眾魔都對尉遲極的私生活避之不談了。

身為魔族的老大,但尉遲極在這一方麵簡直潔身自好得不像隻魔。

溫伊伊瞅他。

不知怎麼的,看著尉遲極的臉,突然就想到了這兩天她看的人類話本裏的情節。她呼吸微滯,緊接著連忙擺手:“沒什麼沒什麼,我救你也不是真想救你,你不用報答的。”

要是這個人類想不開要對一條龍以身相許……那可使不得!溫依依一點都不想平白無故多養一個人。

她稍退了一步,又語速飛快地補充:“當然如果你想報答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以後出去隨便做點好事,就當幫我攢功德了!”

尉遲極:“……”

他跟溫依依對上視線,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陷入沉默。

不知道什麼時候藏在山洞陰影處、蓄勢待發的兩條毒蛇悄無聲息地退了退,隱在了角落。

見尉遲極不說話,溫伊伊也從話本的情節脫離出來,頓時有些尷尬。

……都怪這個人類,睡覺睡這麼久,她守著人實在太無聊,這可不就看了整整兩天的話本。腦子裏隻剩話本了。

想到被自己看完後藏進稻草堆的話本,溫伊伊伸手拍拍尉遲極的肩,硬著頭皮繼續道:“其實吧,我就是想隨便撿個人回來做點好事來著。”她一頓,小聲補充:“你說巧不巧,就碰上你了。”

尉遲極側眸瞥了眼溫伊伊放在自己光溜肩膀上的手。

溫伊伊的視線也跟著落在了尉遲極的肩上。沒有衣物。手感細滑。

哦,對,她還把人家衣服給扒了來著。

她呆滯了兩秒。

溫伊伊猛地縮回手,然後幹巴巴解釋:“嗐,我就是、就是看你之前的衣服上都是血,身上的傷口也肯定要處理呀是不是,就把你的衣服……給脫了。”

結果脫了之後發現這個人類身上壓根沒傷口,也不知道身上的血哪來的。溫伊伊隻好隨便找點藥草弄碎了,再跟水一起攪和攪和給他灌進去。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沒多少底氣。

主要是溫依依不太想碰那些髒衣服,更覺得再去人類城鎮一趟買衣服有點麻煩,於是就這麼讓尉遲極光了兩天。這點確實怪她。

不過溫伊伊怕脆弱的人類半夜被凍死,還是有去找了一堆幹稻草把人埋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