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相擁的兩人,久久竟無語凝噎,相顧淚兩行。
良久,七竅毒娘方緩緩地柔情哽咽道:“你為何躲我,快三年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劉一手戚然道:“我已不再是個真正的男人,不能再給你帶來幸福,本想一死了之,但又想到滅門之仇未報,所以...”
七竅毒娘輕輕捧起他滄桑的臉頰,眼眸柔情如水的看著他,柔聲道:“所以你就把全部寶藏留給了我,獨身一人來報仇?”
劉一手默淚無聲,用力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不是最纖細,不是最柔軟,但他此刻卻覺得,世間萬物,都不及這雙手。
這是情人的手,柔情且炙熱。
七竅毒娘眼淚又溢滿,悲慟道:“你個傻瓜,我不要什麼寶藏,我隻要你,在我心裏,你一直是那個真正的男人,隻要你還在我身邊,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你知道嗎......”
聞言,劉一手仰天悲愴,咽喉滾動不能自己,竟是半句話都說不出,隻是緊緊的擁她入懷,給她一個幾乎快窒息的緊緊擁抱。
深情擁抱,便是這世間最深情的語言。
“你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是,老夫可什麼都要!”
原本渙力鬆垮的錢南帝,忽然挺了挺胸膛,昂首站了起來,他的衣著還是那麼修潔,他的儀態還是那麼莊重。
他沉穩地身軀也瞬間成了一鼎四平八穩的洪鍾。
他威嚴凜烈的眼神,此刻寬厚深沉得猶如深洋的大海,平靜且深邃。
錢南帝道:“真是好一出乾坤挪移大反轉的好戲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郭不知老夫的彈弓已在樹下恭候多時。”
他話語剛落,諾大的房間已閃進四條身影。
一個長得足夠醜,但卻長得足夠挺的醜女人,揮舞著兩根鋒利無比的繡花針。
一個垂暮的老乞丐,撚搓著一撮紮辮小蓄胡,搖晃著一把破舊開衩老蒲扇。
一個肥胖的大富翁,碩大肥胖的臉龐,眯成直線的笑眼,身披件寬鬆肥胖的大褂袍。
一個濃眉獅鼻,隨時準備吃人的獅獸,眼神已腥紅暴戾,健碩彪悍胸肌已鼓起。
四條身影剛閃進來,門外數十條魁梧的弓箭手己手持鋒銳強勁的弩箭包圍過來,隨時待命。
樓下亦有矯健步聲如紛紛密集而來,想來整座萬花樓如今已被重重裹裹的包圍。
氣氛頓時低沉且緊張。
小古鎮,幾乎一半商鋪幾都是錢府家開的,所以幾乎半個鎮的人,都是錢府家的人。
其中,也包括這座最繁華昌盛的萬花樓。
凡是膽敢踏入小古鎮的人,錢南帝輕鬆咳嗽一聲,來人便插翅都難再飛出小古鎮。
劉一手渾身莫名抖栗了下,緩緩放開懷裏的女人,一隻削瘦但強有勁的臂膀擋在她身前。
他集聚的眼神又開始渙散,慘淡笑道:“錢老賊,難道你又要開始殺人掠財了麼?”
“一如三十年前,表麵是奉朝庭密旨擒拿匈奴,實則是屠殺滿門瓜分財寶。”
錢南帝沉聲道:“你劉一手何嚐又不是在我北魏行竊多年,殺人無數?”
劉一手道:“我所盜的珍寶,全是當年我父親府裏的珍寶;我所殺的人,全是當年參與屠殺我滿門的人,我拿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我替自己的家人雪恨報仇,我有何過錯?”
錢南帝道:“你父親府裏的珍寶,還不是你們匈奴族大肆掠奪我北魏所得?你一家老小的殺身之禍,還不是因為你匈奴族數十年來不斷南下騷擾侵犯我北魏邊疆所引?”
劉一手黯然嗤笑道:“錢老賊,說得這麼大義凜然,也不曾見你上繳過半個銅錢給你北魏的朝堂?”
錢南帝道:“那是小孩子才上繳!寶藏在老夫手裏,老夫就是天下的王!”
“好家夥!原來錢老爺你才是那個王!還是王中王!”
一直悠閑掛在屋梁上吃瓜看戲的漆小壞,抵掌連連佩服道:“我隻想著怎麼樣找出這兩人,你老想得卻是怎麼直接一鍋端!”
錢南帝大笑。
直到現在漆小壞才發現,原來一直威嚴凜然的錢老爺竟然也會笑,還笑得好得意,得意的就像一隻老狐狸。
錢南帝道:“三十年前老夫一時不防,沒能斬盡殺絕。三十年後老夫自然是要直接端老巢,連同巢下的樹都連根拔起來的那種端。”
漆小壞悠悠歎了口氣,道:“可笑我一直妄自尊大為英明神武的天才少年,原來到頭來我竟隻是為了他人做嫁衣。”
“隻是不知,錢老爺竟是何時開始布的局?”
錢南帝道:“不早。”
“在逍遙窯你們要進萬毒穀的前一夜,一群綠林好漢搶奪你赤丹珠的那一夜,老夫安插了一個姓楊的大黑手,他唯一的任務就是混淆視聽,然後在那個貪吃的小丫頭手上,沾染上一種特殊的氣味。”
“特殊氣味?”
漆小壞道:“你再根據這個特殊氣味一路尋覓追蹤?一路暗中監察然後秘密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