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號一宣,天地震動。萬丈金光自玄奘身上爆發出來,刺得李承乾眼睛幾乎不能睜開,連連退了幾步,定睛再看,隻見一個白衣僧人,當空盤膝而坐,低眉垂目,全身寶光流轉,法相莊嚴,頭頂上結成七盞金燈,燈下貝葉舒卷,瓔珞華蓋,又有繽紛焰火,縈繞身周。
李承乾見玄奘又現了法象,正不知其意。玄奘微一抬眼,舉手對李承乾一指,頭頂上那七盞金燈,猛然劇烈震了一震,緊接著,其中一盞金燈冉冉升起,其下也有貝葉瓔珞,又自燈上生出七朵蓮花,光毫燦爛,普照四方。玄奘右手微抬,隔空虛虛朝李承乾頭頂一拍,喝了一聲:“咄!”
被玄奘一喝,金燈頓時朝李承乾頂上飛去。李承乾原本不知玄奘用意,見這金燈飛來,登時也就心中明悟,當下再不怠慢,心神一凝,喀嚓聲響,現出了金身法象來。
那金燈飛到李承乾頭頂,懸在半空,緩緩轉動,七朵蓮花紛紛自燈上飄落,化作七盞蓮花寶燈墜下,一觸到金身,登時就融入進去。
原本黯淡的金身被這七盞蓮花寶燈融入,登時光華複盛,更勝從前。李承乾瞑目內視,隻見有七點明亮的火星在金身內部疾速遊走,自然是那七盞蓮花寶燈所化。隨著七星明火疾走,金身上寶光隱隱,流轉不休,原本已經接近半透明的軀體重新凝固,不片刻,七星明火已經走遍全身各處,原本折斷的七隻手臂紛紛重新長出,十八隻手齊齊一晃,頓時又持了諸般法器。
便在此時,頂上那盞金燈,化作一道金光墜落下來,直入金身頭頂,在眉心之處懸住,七星明火自金身各處升騰上來,彙集在眉心,環繞金燈,越轉越急。過了半響,一聲清響,金燈、七星明火盡皆不見,金身法象眉心之處,隱隱現出一顆金色珠子,緩緩轉動。
李承乾大喜,知道被天帝混沌鍾和天從雲劍接連所傷的金身法象,不但恢複,而且更有精進,隱然已經要突破第一重境界,將要進入“任意流轉,隨心化形”的第二重境界。
隻是玄奘如此一來,不知折損了多少修為。李承乾雖然於佛法並不精深,也知他頂上七盞金燈,得來非易,乃是修到阿賴耶識境界,證得菩薩位,方才有此道德妙像。若是換成道門,便相當於是太乙金仙了。
如今玄奘將一盞金燈渡入李承乾金身之中,不但傷勢痊愈,而且在眉心隱隱凝成一顆舍利。李承乾得此大助,不但金身修至第二重,指日可待,更如玄奘所說,道德增進,根基牢固,神通自然越發強盛了。但於玄奘來說,便相當於太乙金仙將頂上三花自行削去一朵,折損非輕,雖然阿賴耶識境界仍在,修為法力,終究是要大打折扣了。
“這和尚居然下如此血本,看來是定要我相助不可了。隻是雖然如今金身恢複,更有精進,但隻是對上那三個妖怪倒罷了,那什麼三聖物,著實凶厲邪異得緊,雖然其中的天從雲劍已經在我手中,卻還有兩件,不好抵擋。”
正思忖間,玄奘道:“殿下放心,貧僧豈敢讓殿下以身涉險。貧僧自新羅國來,已經奪得新羅國主夜叉鴉手中的瓊曲玉在此。”他說著,伸手抖一抖袖,一枚玉佩模樣的東西拋了出來。
李承乾伸手接過,見似乎是個勾形玉佩,比尋常之物大了幾倍,上麵密密麻麻刻著一些看不明白的文字圖案,其他也無特異之處。想必和天從雲劍一樣,其中冤魂邪氣都被玄奘以佛法暫時鎮壓住了。他知道玄奘定然不會打誑語,拿假冒東西來欺瞞自己,便道:“如此說來,法師與在下隻需再去高麗國,將那什麼玉藻手中的八咫鏡奪來,以佛法祭煉三日三夜,便能大功告成。”
玄奘道:“正是如此。還要借助殿下神威,鎮壓三妖,使其不來阻撓,方才能功德圓滿。”
李承乾盤算一會,道:“好,法師於我有救命之恩,此等小事,理當效力。”
他把話說得很明白,之所以願意相助,並非為救拔這一方黎民,乃是為報答玄奘的救命之恩。事情若成,則恩德報答,再無因果牽連。他不能算是真正的佛家弟子,也不在乎什麼善慶功德。
玄奘道:“殿下過謙了。既然如此,我們便立刻動身前往高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