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就說:“你還不後悔得一個死!”
可南常常仔細地回想,常常回到過去的戀情。
分析來分析去,思前想後,覺得無論是劉寧、葉子、樹椏、鄒晨還是喬虹,在可南一接觸她們時,她們就激動不已了。是可南沒有跟上她們的節奏,寒了她們的心。她們便做出反常的舉動來報複可南。
而可南當時象個孩子,不是個懂女人心的大男人。不能掌控全局。沒有把握住機會。
劉寧在可南給她寫信情詩後,就在第二天,在閱覽室,坐到可南身邊緊挨著的座位上;可南去山大威海分校後,見到葉子,坐在她的床上,她立刻俯過身子來,而可南沒想到這麼快;鄒晨在可南夾她的楔買飯後,就從後麵跟上了,並肩一起出了餐廳,並肩一起走回可南們共同的宿舍樓,而可南太害怕太激動,一個星期沒有行動,沒有去找她。這都傷了她們的心。
還有喬虹!喬虹!
每次都覺得是唯一。每次都心裏純潔真誠得不行。
如果有一次成功了,可南會珍惜守護一輩子。
那就沒有後來的墮落。
也不會四十二歲結婚。
也不會瘋掉,患上十年的精神分裂症。
也許不會有這樣湊合的家庭。
不會有素雅這樣先天愚型的孩子。
想想有多少的遺憾!
多少的不甘心!
後來可南就寫了,寫了這個回憶錄。沒有虛構,沒有想象。它不是。它是真實的故事。
隻是可南能力有限,不能完整全麵地再現。
尤其是可南那時的心理活動可南沒有反映出來,都是翻江倒海的啊!
在可南後來,一次次原路返回。回憶那揪可南心的愛,那深深的渴望、希冀、希望、高興、笑和淚水,那痛苦、傷感、和絕望。回憶過去,成了可南的生活的主要內容。
後來可南就寫了,可南想弄明白那些過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想弄個心裏明白。可南深陷於過去,想弄個明白,就象可南一次次深陷於精神病醫院想出去一樣。
可南是個不幸的人。
可南知道可南很可憐。
越生活得不好越回憶過去。一路走來,未來竟是這樣。
其實,在1991年分配到農村之後,可南就開始給人說了,不是給一個人說,是說給許多人聽。可南身心疲憊,可南痛苦至極。可南不停地訴說。就象魯迅筆下的那個婦女不停地給人說,說她的孩子被狼叼走了一樣。
可南結婚後不停地給張玉說,還好,她相信。
結婚後可南又住了三次精神病醫院,張玉不離不棄。每次都陪可南去,還經常去看可南,買上好吃的東西。她知道精神病醫院的飯菜象豬食。住在裏麵的人個個都想好吃的東西,個個都變得嘴饞,可南一住進去就象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走。不能坐下來看書,也看不進去電視。
有好多精神病人,在患病後妻子都提出離婚,離他們而去。
因此可南很感激張玉。她沒有拋棄可南。
2014年,可南的病好了。可南明白了過來,知道了鬧可南的那些聲音都是幻聽。
現在可南每天吃藥,早上四片,晚上三片,天天如此,年年如此。所以可南已經九年多沒有再住精神病醫院。醫生說,可南需要長年服藥,一直到老,到死。那也沒什麼,可南習慣了。為了不再住進去,為了這個家。可南必須吃。
也經常地有些聲音低的幻聽,但可南知道那是幻聽了,不再大聲地罵,不再喊叫。
醫生說,有點幻聽是正常的,是到了與幻聽和平相處的時期了。隻要堅持服藥,一般不會再複發了。
張玉說:“你的病再不好轉,我恐怕也堅持不住了,日子沒法過了。’’
可是可南的病治愈了,這是可南一生不幸中的幸運。
可南從沒有把張玉帶來的文文當作外人看待,覺得她也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的大女,這源於可南善良的天性。而文文也乖巧可愛。
她來時才三歲,整天爸爸爸爸地叫可南。
有一次,她媽媽帶她去逛街,她媽媽給她買了兩根雪糕,她吃了一根,手裏拿著另一根。她媽媽問文文:“你怎麼不吃了?”
文文說:“拿回家給爸爸吃。”那天天氣熱,文文拿著拿著留給可南的雪糕慢慢融化了,最後就一塊一塊地掉了地上。文文就嗚嗚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