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在可南的人生中,鄒晨一閃而過,但她卻是顆星星閃過,閃過可南的夜空。可南原來素不相識。第一次與她說話是在大學餐廳賣菜的窗口。開飯時間,可南幾個人在那裏等著買菜。鄒晨站在可南身旁,可南看了她的容顏,心裏就電了一下。可南伸了一下頭,向窗口裏麵張望,問了句:“今天什麼菜?”“土豆燉牛肉。”也許心有靈犀,鄒晨竟然主動回答。然後各自都有點不好意思,買了菜就都離開了。
幾天後的一個課外活動時間,可南在數學係教學樓北的假山上看,鄒晨手提暖水瓶從假山旁路過。可南壯了一下膽,說:“打水呢。”“打水呀”鄒晨隨即回答道。
可南就站了起來:“你是那個係的?”
“藝術係。”她真好說話。
“你叫什麼名字?”
“鄒晨。”
可南站在那裏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走了。”鄒晨說。
可南揮了揮手。
又過了幾天,可南去餐廳打飯。因為有事,可南去晚了一會,走到餐廳的時候,學生們已經排了長長的隊。可南在餐廳張望了一會,發現藝術係的好多女生排在靠前的隊裏,鄒晨就在那裏。可南大膽走過去,到了她的麵前笑著說:“夾個楔。”鄒晨就向後挪了一下身子,可南擠了進去。
打完飯,端著碗向宿舍走,出了餐廳,發現鄒晨一個人跟了上來。可南的腳步慢了一下,於是兩個人就幾乎肩靠肩。
“星期六跳舞去嗎?”可南不失時機邀請她。
“跳舞呀?“她想了想,“看看再說吧。”
可南與她同在一個宿舍樓。那時候可南常坐在可南宿舍樓四樓的陽台的邊沿上,看著樓下的學生來來往往。她的宿舍在可南的上一層。這次可南倆端著各自的飯菜進了樓。等到了四樓的時候,她說:“到了!”一臉的神采。“奧,到了。”可南向她點了點頭,走向自己的宿舍。
夜幕降臨了。吃過飯,可南一個人躺在床上,激動不已,打算著下一步該怎麼做才好。藝術係在可南師範大學是最好的專業,裏麵的好多女生在可南看來都象高不可攀的仙女。去她們的宿舍找她?可南覺得自己暫時沒有那個勇氣。
三天過去了,可南還沒有采取行動。
第四天晚上,可南鼓足勇氣去了她的宿舍。她宿舍的一個女生說鄒晨在琴房,這個女生的語氣生硬,神情有點生氣,又有點鄙夷。但是就是她,後來在餐廳裏突然向可南顯示一臉溫柔。
可南到了藝術係的琴房找到鄒晨,問她去不去跳舞,她拒絕了。
然後就是可南去濱州實習,為期三個月。等可南再回到山師,有一天中午,可南坐在餐廳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的餐桌上吃飯的時候,鄒晨就端著飯菜從可南的身後經過,裙角掃到了可南上衣的下擺,衣服蹭著衣服,可南覺得像是指尖劃過指尖。可南扭轉身,看到鄒晨的背影失落著。鄒晨站在遠處,站在遠處向可南望著。可南想起身走過去,但想到她的拒絕,可南竟然身心疲憊,動也不能動。
還有好多星星在可南的夜空隻一眨眼,隻一亮就沒入了黑暗之中。有一次,可南正在閱覽室看雜誌,來了一個女生,象是高可南一級的,屬於漂亮而又身材好的那類。她走過來,坐在可南桌子的對麵,不借雜誌,也不看書,眼睛望著可南,十分種過去了,還看。半小時過去了還看。周圍的學生走光了,她還坐在那裏。可南坐在那裏,象個小學生。看得可南不敢亂動。
令人驚異的是,還有一個女生,與她的情況一樣,在閱覽室坐在可南的對麵看可南。這一次可南抬起了頭,迎著她的目光。是師姐類的。她樣子慈愛,眼中有淚光。可南不知道怎麼應對這種突然直接的情況。等到閱覽室關門,一起出門,無奈走了。
還有在路上,在餐廳,在閱覽室,在自習室在校外,那麼多懷春青年男女,到處都是眼睛。有時候,眼睛對上了,心裏一驚,擦肩而過,不知道對方向哪去了,不知道對方是誰,來自哪裏,哪個係哪個班。
有一次是午休時間,校園裏幾乎沒有行人。可南從教學樓出來走在圖書館西麵去可南宿舍的路上。遠遠看見一個小巧玲瓏的女生走來,在兩個人走近的時候都同時大膽地仔細地看了對方。小美人,長得幹淨可人。是理想中的另一類。一樣地動人心扉。擦肩而過,過去了有十幾米,兩個人竟然不約而同,同時回頭看對方!能走向前去,大膽地問人家叫什麼名字,在那個係幾班念書嗎?那是成熟大男人,或者壞孩子做出的事情吧?在感情上可南是個孩子,就象樹椏所說的:“李力會來事。”意思可南不會來事,不會把握全局,總是跟著感覺走。
可南與這個女生不約而同同時看著對方,停了停,然後都各自回頭走自己的路。可南一路惆悵。惆悵得象寫《雨巷》的戴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