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朗月,月光為世間披上淡淡銀霜,黑夜間似乎有道道黑影閃過,林間的每棵綠樹的冠像棚蓋一般,仿若遮蔽這半世的光,卻留下絲絲縷縷的微光,風吹動一片片葉子,樹下的月影在翩翩起舞。
這世間萬籟俱寂,點點葉聲、點點蟬鳴勾勒了這周遭的環境。少年獨自坐在崖邊,吹起不知名的曲子,曲音悠揚婉轉,路邊野草輕輕的搖曳起來,拔高了好幾厘米,這月下的一瞬仿若一年的光景,好不神奇。
突然,曲子停了,這世間又恢複了原本嘈雜的模樣,這一曲的光景竟似這時間停留的半刻,漫長的半刻竟似世間的留戀。
崖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道身影,身影有些清冷,月光中留下孤獨的側影,一縷輕紗遮住了麵容,這世間窺不得這半分美景,不勝唏噓。
崖邊的少年身材健碩,眉目間的英氣尚未散開,留下點滴的稚嫩之感,月下獨奏一曲仿若貶落凡塵的謫仙,當是豐神如玉的少年。
“你來了。”月光落在少年的臉上,少年的吐字清晰且稚嫩,他好像在等待他一個認識多年的老朋友。
“這就是你準備好的地方嗎?”女孩的聲音如同林間的百靈鳥,在崖邊輕輕作響,聽入耳中卻留下絲絲寒意。
“我收回我說過的話。”少年突然說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堅定和不容置疑,又帶著一絲愧疚,這短短的一句話夾雜著許多複雜的情緒。
“什麼話?”女孩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但是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我短短的一生,極信重義。我承諾過要照顧你一生,這句話我收回了。”少年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似乎說這句話用了很大的力氣。
“你根本就做不到照顧我的一生,又何談信義。”女子的聲音如同月光般高潔明亮,說話卻沒有絲毫的委婉。
“也罷,在我離開這裏之前送你一樣東西吧。”少年說著話,胸膛中冒出陣陣的白光,這一閃一滅的白光似乎蘊含著這世間至上的道理,少年輕撫胸膛,白光落入手中,化作一塊石質的骨頭。
嘴角淌出絲絲血線,少年的眼眸卻如這世間最明亮的星辰,在黑夜中閃爍。
“這便是你此行的目的,你即想要,它便是你的了。”白光落入女子的手中,臉上似乎升起了白霧,少年連她的雙眼都看不到了。
他如今已然是個廢人,這一世他從天羅域殺出,戰血燃至熄滅,這一生的恩怨已經清零了,他的父母之仇已然得報,他這一世的承諾亦已收回,此生了無遺憾。
他看著眼前的女子,盡管他的聲音是那麼的稚嫩,他如今還是個少年,但是沒人知道他從多少個時代走來,他經曆了多少風雨才爬了回來,眼前的一切不過隻是爾爾,他真正要見的人還在下一世。
他的內心有些沸騰,盡管過了百萬年、千萬年,甚至更久更久,他的內心都沒有一刻如同現在這般波動,他一直以為他再也沒有機會了,沒想到眼前的這一刻近在咫尺。
“你的心髒跳動的很厲害,這是我第一次見你這麼激動。”女子冰冷的語氣亦如她之前那樣,但是她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當初他認識的那個。
“隻是了卻了一樁心事,這是我多年以來的羈絆。”少年的嘴角上揚,盡管鮮血從未停止流淌,但他的神采是那麼的飛揚。他似乎回到了從前那個風采照人的少年,他曾經似乎對她說過,要守護她的一生。
“我是你的羈絆嗎?”
男孩微笑的看著她,他似乎一直這樣,即使遇到再多的事他都能一笑而過,他的目光也始終是那麼的淡然,看著她的眼神也從始至終是那麼的清澈。
“我說我不是來取你聖骨的,你相信嗎?”
他這次沒有回答,他知道這些都沒有意義,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重要的是她背後的人,但是他已經不願意深究了,這些在這一刻都沒有意義,他有更重要的人要去見。
縱身一躍,他跳下了斷崖,這下麵有他的下一世,也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兒。
少女看著手中的聖骨,看著少年離去的身影,她終究沒有出手。他太狠了,他才十六歲,再等個二十年,這天羅域都不配在他腳邊瑟瑟發抖,他燃盡了鮮血來到這裏,他有著自己的快意恩仇,他是真正的君子,也是真正的俠客。
“世間又少了一個驚絕豔豔的天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