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裏的燈火亮了半宿,天將亮時才暗了下去。
東方剛見著魚肚白的時候,攝政王府裏一陣沸騰,傅修琅緊繃著臉全身散發著冷意,跪在地上的侍衛挺直了腰瑟瑟發抖,眼裏除了自責全是害怕。
“丟了?”
“回王爺,今兒一早換班的時候就發現人不見了。”
“一群廢物!那麼多人看不住一個,說出去不夠丟臉的!”
“屬下辦事不利,請王爺責罰。”祝餘跪在一旁請罪,雖說不是他親自看守著,但這防衛部署都是他一手安排的,現在人丟了,祝餘自知責任重大,一頓懲罰是免不了的。
“責罰?祝餘辦事不利,下去領三十軍棍!其餘的,看守失職導致重要罪犯逃跑,這樣的罪名,肖統領應當知道該如何辦。”傅修琅說完甩袖離開。
肖驍性子剛烈,交給他手上的人,想要得個全屍尚且困難,那看守的幾名侍衛麵如死灰,自知前路無望被拖出去的時候竟也不反抗掙紮,任由人將他們在地上拖拽。
傅修琅當真是氣極了!地牢是什麼地方,重兵看守,輪班當值,就看著那麼一個重傷的竹瀝最後竟然把人弄丟了!
當真是好的很呐!
幾乎不用查傅修琅就知道這到底是誰幹的,竹瀝已經算得上高手了,當初能夠生擒他也是使了一些手段,再加上竹瀝人在國都城不願惹上官府,這才讓他們的人得了手,否則竹瀝又怎麼會受傷。下人上了煮好的茶,傅修琅心裏有執念,想著這竹瀝想來也是那位的左膀右臂了,人都快死了也不透露一句,那位更是冒著重重危險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帶了回去,傅修琅都想拍手叫好。
到底是有什麼樣的本事才能在王府不驚動任何一個人帶走水牢裏的犯人!
此時傅修琅有些後悔當時在重明城外沒有多等一等,沒有派人去把那個笑顏如花的女子帶回來,更是沒想到重明一別,他和她竟是走到了這一步。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房間裏的燭火明明滅滅,床上躺著的男人身上換了幹淨衣服,手指動了動醒了過來,竟是有些恍惚,自己竟是逃離了那暗無天日的水牢,屋子裏放了炭火,是怕他在水裏泡了那麼久畏寒準備的。
正準備起身,才發出一絲動靜就有人從外麵推門進來,進來的是一名穿著鵝黃衣裳蒙著麵紗的女子,見他醒了眉眼彎彎,像是小月牙。
“雲姑娘?”竹瀝驚訝道。
“竹公子不必驚訝,可覺著好些了?”
“已經不礙事了,雲姑娘怎會在此?難道是公子他……”
“既然你醒了,亦沒有什麼大礙,那麼還請竹公子快些穿戴整齊,馬車已經在外麵候著了,竹公子快些動身,至於別的事情,晚些時候你自會知道不必多問。”
雲陽利落的轉身沒給他繼續詢問的機會,竹瀝見是雲陽心裏已經知曉是自家公子把自己從那水牢裏救出來,懷著感激,更是快速穿戴整齊,走出去發現門口果然停著一輛馬車,還有一個小丫頭。讓竹瀝感到驚訝的還有自己竟身處蘇宅,這宅子是當初公子虞命他置辦的,給那主仆三人住的地方,這樣看來那主仆三人與公子虞當是關係匪淺。
竹瀝心裏縣找個好事情上了馬車,剛坐好那小丫頭一鞭子揮過去,馬車就好似離了弦的箭一樣躥了出去,竹瀝有傷在身這一晃晃的他頭暈眼花,身上的傷都痛了起來。
蘇宅屋頂上,主仆二人身邊放著幾壇子酒,抱著酒壇子目送馬車離開。雲陽本不用那麼著急,竹瀝忠心沒的說,再加上他一向替洛初虞打理國都城的事物也不是信不過,雲陽不想跟他解釋那麼多純粹是因為好酒不等人呐!
良辰美景,與月同飲,豈不快乎!
“小姐,那繡莊上下都已經離開了,待國都城事了,我就跟著小姐去古月,雲陽還沒見過小姐的家人呢!聽靈月說小姐不僅有個大哥還有雙生子弟弟,奴婢為小姐感到開心。”雲陽灌了一大口酒,再看看洛初虞,坐在房頂上,月光下好似仙女下凡。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小姐,你現在就好像一朵蓮花,白白嫩嫩的,一掐就能掐出水來……”
“你那是蓮花嗎?那是蓮藕!說起我大哥和那兩個弟弟,你也見過的。”想來靈月並沒有告訴她仔細,隻說是找到了家人。
“嗯?我認識?誰啊?”雲陽快速的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所有她見過並且年紀能當洛初虞大哥的人,一下子變得狐疑起來,她倒是見過好些人年紀都適合當洛初虞的大哥,不過還有兩位胞弟還是雙生子的……那不是……古月太子?
見過的人當中除了古月太子再也沒有誰有弟弟了,別說雙生子,就是一個弟弟似乎都沒有。
“難不成……”雲陽激動的捏緊了洛初虞的袖子,“奴婢就說,那倆小皇子見了小姐就那麼喜歡定是有原因的,不成想竟是親姐弟,這是娘胎裏的緣分啊!”
洛初虞笑笑,她有家人了,完完整整的一家人,真好。
“小姐,奴婢真的開心,當年第一次小姐的時候,小姐身上全是傷,小小年紀令人心疼,雖然奴婢跟靈月也是無父無母,可好歹在翠峰穀裏也是吃穿不愁,沒什麼煩惱,但是見著小姐,還沒見過有誰比小姐更慘的了。奴婢跟著小姐一起學武一起殺人,一起去血月堂,小姐,幹掉血月堂真是太爽了!那幫子無惡不作的惡人就應該下無間地獄,從鐵樹上落下去,落到銅燭台再去刀山,然後去冰窖再下油鍋,經曆千刀萬剮之苦飽嚐經脈具斷心碎之痛,一解心頭之恨!”雲陽想起那時候經曆過的磨難,心中依舊忿忿不平,好在如今世上再沒有血月堂,心裏才有了些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