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傍晚，路麵上早已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梧桐葉。一輛輛小推車從上麵壓過，發出了一串“沙沙”的響聲。
聲音在江南大學的後巷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叫賣聲。
路人行色匆匆，與巷子裏悠閑逛著小吃攤的大學生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個男生在小攤麵前停了下來，他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泛黃的衣領帶著微微的褶皺，原本修身的衣服現在已經變得寬鬆沒了型。
“老板，你這煎餅果子怎麼賣？”
老板正在低頭擦拭灶台，聽見有人光臨，連忙抬起頭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有六塊錢的，八塊錢的，還有十二塊錢的，看帥哥你怎麼配了。”
“六塊的裏麵有什麼？”
“六塊錢的有一根火腿腸，一個裏脊，還有生菜葉和榨菜。”
“不要火腿腸的話多少錢？”
男生的話讓老板先是一愣，接著又笑道：“不要火腿腸的話就算帥哥你五塊錢好了！”
嗯……
男生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道：“單獨加一根裏脊的話多少錢？”
“加一個裏脊兩塊。”
“那我隻要半個裏脊是不是幫我再減一塊錢？”
“額……”對方突如其來的轉折讓老板愣了一下，尷尬地笑道，“帥哥……這你隻要半根的話，另外半個我也賣不出去啊是不？”
男生的眼神裏露出了一抹驚疑的神色，仿佛在考慮半根裏脊賣不出去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一般。
猶豫了半晌之後，終於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算了，那裏脊就不要了吧！一共是三塊錢對吧，微信掃碼，幫我多加點榨菜和生菜。”
聽著對方的要求，老板心中微微一動，再一看對方那不知道穿了幾年的舊衣服，頓時明白了什麼。
連吃個煎餅果子都這麼節省，家裏的條件一定很艱辛吧……
當即惻隱之心大動，笑道：“帥哥，你今天是我第一單生意，我就算你三塊錢給你一整根裏脊行吧！要是好吃的話以後你常來！”
“謝謝老板。”男生一邊點頭答應，一邊從裝裏脊的盒子裏認真挑出兩根塊頭最大的，一番糾結和比較之後，把其中一根稍微小點的放回了盒子，另外一根遞給老板：“幫我加這根裏脊，謝謝！”
三分鍾之後，煎餅果子好了。
男生接過，道謝，掃碼，離開。
直到他的身影慢慢在小巷深處消失不見，一旁賣烤地瓜的阿婆才幽幽地開口道：“你啊！一看就是今天第一天過來吧？”
咦？
煎餅攤老板樂了。
“你怎麼知道？”
阿婆臉上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
“嗬！我聽你剛剛和那臭小子說的話就知道了！”
“嗯？怎麼說？那小夥子我看不是挺好的嘛，家裏條件不好，在外麵節省一點很正常啊？”
“嗬！那是你被騙了！”阿婆仿佛看傻子一般看著煎餅攤老板，“就他還叫條件不好？看到對麵那個小區了嗎？他在裏麵有十幾套房子！”
煎餅攤老板眼睛頓時睜得滾圓，不敢置信地驚呼道：“啥？怎麼可能？”
這個小區地靠江南大學，距離江大附小，附中也隻有兩公裏不到的路程，可以說是寧市最頂級的學區房之一，基本上價格都在四五萬一平。
一套房子就是幾百萬，十幾套房子就是幾千萬！
這麼有錢的一個**崽子，竟然跑過來和自己因為半個裏脊討價還價？
“我艸嘞！這小東西摳門得一比吊糟嘛！”
看著煎餅攤老板這一臉便秘的表情，阿婆這才得意的笑了。
“他就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你這都算好的了，之前有個賣肉夾饃的，他次次都是光買個饃，然後就往餅裏灌醬吃。直接就給那個老板整抑鬱了，都恨不得把名字改成醬夾饃！”
說著，阿婆又指指不遠處：“看到前麵那個賣臭豆腐的沒，你看他店鋪上寫的啥？”
煎餅攤老板定睛看去，頓時驚呼：“好家夥！”
隻見那個臭豆腐攤上用A4紙打印著一行大大的字——“本攤香菜第一勺免費，超出每勺五毛。”
“那個吝嗇鬼，每次都隻買兩塊錢臭豆腐，然後拚命往裏加香菜，有時候加不下了還單獨拿個塑料袋裝了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