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那一日，慘敗後的楊文站在父母的墳前長跪不起，他無言以對，不能對他們有任何交代。
世界那麼大，卻沒有一個陪伴他的人。
楊文感到前所未有的灰心。
失敗可怕嗎？可怕。
可是，比失敗更加可怕的是，失去希望。
楊文覺得此生的這場最關鍵的戰役他已經輸了，以後的所有日子，都已經不重要。
他原以為，隻要這一場戰爭獲勝，他就可以原諒人生，原諒這個世界，然後以寬恕的姿態重新出發，開啟人生，重建家園。
可是，現在，一切都沒有了。
他就那樣跪著，跪著，整個人的精魂似乎與這個世界失去了聯絡。
有人突然出現，那是他父親的老朋友蘇應生。
在每一次人生最關鍵的時刻，他都像父親一樣挺身而出，從精神上和行動上站在他的背後。
蘇應生也跪下來，他常常籲出一口氣，這樣說：“我對不起你，老楊。”
楊文一動不動。
蘇應生接下去：“有些事情，我瞞了你們那麼久。”
楊文仍然一動不動。
蘇應生繼續道：“其實，這麼多年，杜彭年一直在暗中幫忙……”
楊文突然轉頭，看住他的蘇伯伯，無限震驚。
這個時候，蘇應生將所有事情的細枝末節一一說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因為所有的事情都經由他手。
楊文的一張英俊的臉漸漸失去血色。
最終，他仰天大笑，淚水四濺。
他說：“蘇伯伯，告訴我，你說的不是真的！”
蘇應聲自懷中掏出每一次對方出資的憑證，以及一切信件往來。
楊文立刻噤聲。
他呆住。
這麼些年，他楊文順風順水原來是因為借助仇人的力量，是他恩將仇報了，還是仇人太過陰險？
楊文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前走，走了幾步，突然倒在地上。
半年後，一天，本市所有媒體的頭條新聞都是：杜氏集團長公子被人暗中伏擊未遂 警方懷疑凶手與楊氏集團總經理有牽連
再過幾日，本市的頭條新聞是：杜氏大公子召開發布會稱一切皆為朋友惡作劇 楊氏總經理獲得保釋
上輩人的恩怨由下一輩人化解。
以德報怨，恩怨最終全免，已是人世的一大幸事。
葉程最後一次見到楊文是去保釋他時，但他隻是對她說了三個字“對不起”，然後就匆匆離開，從此杳無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