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的戶口本還沒補辦好,領證的話完全是一時衝動才說出口的。
莊岩趴在我身上半天都沒動彈,我想著既然說出了口,索性又問了一遍:“我們選個好日子去領證吧。”
他沙啞著在我耳邊喚了一聲:“希希,如果領完證你要守幾年活寡怎麼辦?”
“那我就等著,我們連女兒都有了,你現在跟我說放棄,那我寧願去跳樓。”我可能真的會有這麼極端,包媛媛不是總說我的生命裏除了外婆就隻剩下莊岩嗎?
他終於有反應了,撐起身子定定地看進我的眼睛。
我勇敢地跟他對視,不讓自己露出半絲心虛。但他看了我很久,我感覺自己快要露怯的時候,趕緊抱住了他,顫抖著繼續肯定:“我說的是真的,我很可能真的會做傻事。你如果真的有苦衷,你告訴我,離不離開該讓我自己選擇。”
他過了很久才“嗯”了一聲,可我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鬢角的頭發裏多了幾根白絲。
他沒再繼續我們之間的**,摟著我去洗手間衝了一把澡,默默地幫我穿好了衣服。
牽著我上車時,他朝酒吧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以為你真去了酒吧,在裏麵找了一遍才想起來應該去房間看看你在不在。”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被什麼事情折磨成現在這樣,可我感覺自己也快瘋了。”我特別壓抑,頭頂上好像罩著即將暴風雨的滾滾烏雲,心情跟上墳似的特別沉重。
我之前把他想得太完美,總以為他什麼事情都能處理得很好,所以我甘願乖乖地聽從他的所有安排。可我現在才發現,他也有慌亂的時候,也有不理智的時候。
他的白頭發可能從重新回來接手公司就開始長了,或許更往前一點,可我以前竟然沒有注意到。我隻知道剛認識他的時候,他一根白頭發都沒有。
他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在路上打轉,他不說話,我也沒有打破這份沉默。他肯定需要時間來整理心情,我舍不得繼續逼他了。
他開到郊區一片農田附近後終於停了下來,他也不看我,就盯著路邊的小樹發呆。
我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跟趙雅如爸爸有關係,還是跟江陽爸爸有關係?”
他本來就皺著的眉頭擰得更緊了,我看到他的眼睛微微一眯,迅速轉過頭來看我:“誰跟你說的?陽子?還是我爸?”
“我猜的。”我抓住他的手往我臉上放,“你看到我的黑眼圈了嗎?我整夜整夜睡不好,一直在想你為什麼會說那些傻話。莊岩,我快畢業了,我馬上就二十三歲生日了,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他無力地扯扯嘴角,笑得很蒼白:“對啊,你才二十三。”
“你告訴我,為什麼說我要等幾年那種話?我願意等的,你別覺得把我推開就是為我好,你信不信你把我推給別人就是在害我?我為了你才願意這麼努力。外婆年紀大了,她如果不在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依靠。你不要我的話,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我在感情上或許真的太依賴他了,我得堅強一點,萬一真的出什麼事,我要讓他知道我能熬下去。
“希希,”他的呼吸忽然急促了點,“如果要坐牢呢?你有幾個幾年可以等?”
我的五髒六腑狠狠地震蕩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什麼坐牢?你犯法了?”
他下意識地想搖頭,但中途又頓住了,皺著眉頭點了一下頭:“我爸讓你勸我出國?他拿什麼理由忽悠你的?他多大年紀了,有幾個老子在那個年紀還張羅著要重新接手生意的?”
“他說你心髒不太好,怕你生病。”我顫著手摸上他的左心口,明顯感覺到了他強有力的心跳。
他啞然失笑:“多久之前的事了,這也能拿來當理由。當初我們家裏人確實有這種擔心,怕我媽的病會有遺傳性,但不是都查過了嗎?醫生說沒事。”
我眼眶一熱,忽然想哭。
我之前把最壞的結果都想過了,我在想他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所以他才跟我說那種傻話,才讓我找別的好男人嫁掉。可我不敢把這種想法告訴任何人,我怕它會變成事實啊,尤其怕包媛媛她們會點頭肯定。
我甚至覺得他爸爸在騙我,說不定莊岩已經得了心髒病了,所以他爸爸才會在他還算健康的時候答應我們的婚事,就是為了能讓莊岩在最後的日子裏開心開心
越想越酸,我趕緊搖搖頭把這些念頭甩了。
“可你什麼都不跟我說,這種相處模式不對,我察覺到蛛絲馬跡之後都要靠猜的,你沒能力讓我一點都不察覺就該及早告訴我,這不是你說的嗎?”抬頭看他的時候,還是有眼淚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