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十二 父子(1 / 2)

“哐啷”一聲,嶽不群寶劍墜地,劍石互擊的聲響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寧靜,嶽不群緩緩移步上前,步伐虛弱無力,仿佛老了十多歲一般。待到令狐衝跟前,顫抖著雙手為他合閉雙眼,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順著臉眶滑落下來。人生三大悲,幼年喪父,中年喪妻,老年喪子,雖然令狐衝並非親子,但從小將他養大,早已情同父子。此刻,他失去的,不止是大徒弟,更是連同華山複興的希望一齊付諸東流,亦或者,靠那些稚子,華山還能撐多久。

“大師兄!”在人群中擠來擠去,一名黃裳女子和一名白衣少年終於衝到最前,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冰冷的屍首與父親佝僂的背影,她再也抑製不住趴在屍體上痛哭起來。

深吸口氣,上官雲青緩和一下悲傷的心情,對左冷禪道:“左盟主,令狐衝是我結拜兄弟,他自小在華山長大,對華山有深情厚誼,今日失手殺了貴派弟子,還望左盟主海涵,為表歉意,日後定有大禮奉上!”他將“大禮”二字咬的極重,他相信,他能明白他的意思。

本以為再無希望,沒想到卻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左冷禪心中大喜,卻故作悲傷道:“令狐賢侄少年英雄,本是我五嶽未來的中流砥柱,卻不想英年早逝,左某深感難過,人死恨消,過去的,就過去吧!”

“多謝左盟主了!”上官雲青說完返回崖邊對東方不敗道,“走吧,我們去送他最後一程!”說完將她抱在懷中,朝令狐衝走去。此時她雙目紅潤,望著那安詳的臉頰,眼淚涓涓而下。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有快樂,有痛楚,雖然她被他搞得傷痕累累,甚至於現在腳筋手筋被斷,身體殘廢,但此刻心中再難有絲毫恨意,隻有痛失好友的傷感。他心中亦是百味雜陳,心痛、懊悔、惋惜,各種情感縈繞心頭,讓他的眼眶不自覺得紅了起來。

半刻鍾後,上官雲青深吸口氣,抑製住傷感情緒,溫聲對東方白道:“我們走吧,待我日後給你治好傷後,再來看她!”

“嗯!”她點點頭,偎依在他懷中,閉上眼,擠下最後兩滴清淚,待到崖邊,齊鳴想了想道:“統領,你們先回去吧,卑職要找嶽掌門說點私事!”

上官雲青初時一驚,略一思索大致猜到所談何事,叮囑道:“讓趙賀留下來陪你,事情完了之後速速返回,我在西安城外約定的地方等你!”待二人答應後,隨即一手摟住東方的腰肢,一手撐著風箏,與南宮仁一前一後向遠處蕩去。

待三人走後,齊鳴走到嶽不群身邊,沉聲道:“嶽掌門!”

待嶽不群抬起頭,齊鳴從懷中拿出一本劍譜遞給嶽不群道:“家師曾言,氣以固本,劍以揚威,無劍之氣拙而不巧,無氣之劍華而不實;練功之初,以劍補氣,可禦外敵;待有所成,以氣禦劍,便可與天下英雄一較長短。昔日華山為何會分劍、氣兩宗我不知曉,家師也未言明。

但古語雲,兄弟倪於牆,禦辱於外,家師臨終時雖未明言,但我知道他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劍氣合一,重振華山。這是劍宗絕學狂風快劍及奪命連環三仙劍的劍譜與心法要訣,我現在交給你,眼下華山已到風雨飄搖之時,希望嶽掌門能以華山興亡為重,摒棄派係之見,莫要再固念劍氣之道。”

嶽不群聞言一驚,自齊鳴在錦衣衛署衙以狂風快劍的淩厲攻勢擊敗嶺南七雄後,他就知道他是劍宗傳人,但二人從未有過深談,私下幾次尋探都被婉拒,不想他今日竟會將劍譜交給自己。他小心接過,翻閱幾頁後,忙道:“不知齊千戶師承是何人?”

“我不知道!”齊鳴搖搖頭道:“我八歲時隨師父在太行山中學藝,十年後師父去世。他從未告訴我他的姓名,也隻字不提華山之事,隻是給我取名齊鳴,寓劍氣合鳴之意,隻是臨終時告訴我說他是華山劍宗弟子,叮囑我四件事,不可誤入魔道,不可以武欺人,不可到華山尋釁滋事,更不可謀害華山!”

“我所知道的,就這麼多,告辭了!”說完與趙賀一起,駕著風箏躍下思過崖,隨著眾人陸續散去,黑木崖上再度恢複寧靜。隻餘那數朵暗紅色的桃花迎風招展。

上官雲青與東方不敗下了思過崖後,徑直去了西安,在西安城外休息一日後啟程返回黑木崖。就在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紫禁城內,一樁離奇的下毒案發生,坤寧宮內張逸飛身邊的宮女皆被一種無色無味之毒毒暈,好在毒性不強且醫治及時,沒有死亡,而張逸柯也被累及早產,經過數個時辰的苦痛煎熬,張逸柯順利誕下一子。成化帝老年得子,自是萬分高興,考慮張逸柯是淮南人氏,當即冊封為淮南王,並下旨免除淮南半年稅賦,普天同慶!

四日之後,張逸飛返京,回府之後門口侍衛告訴他讓他立刻去書房麵見教主,他對此已有心理準備,從他出手救東方不敗那一刻,他就知道免不了一場責斥,整理一下衣裳,快步向書房而去。

進入書房,張逸飛躬身行禮道:“孩兒見過父親!”

張天複沒有回答,認真看了張逸飛許久,目光再無以往的嚴厲,反而露出慈父的溫和,過了許久方才道:“飛兒,此行辛苦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