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開罪俏佳人(1 / 3)

話說齊金蟬和姐姐靈雲、白俠孫南一同護送朱梅回到黃山之後。

由於朱梅大病初愈,餐霞大師又不在,隻好暫留山中。

齊金蟬一則怕餐霞大師問及盜寶之罪,再則心係江湖凡塵,哪忍得了在黃山苦呆下去?

於是催促姐姐先行上路。齊靈雲拗之不過,隻好告別朱梅,領著弟弟及孫南,不做停留地往川境方向行去。

朱海本就有意請留金蟬幾日,哪知這小子不懂人情,竟然說走就走,氣得滿心懊惱。然而又怎好意思當麵表白此事,隻有悶自生氣,以後再也不理這不知趣的家夥。

齊金蟬哪知無心之過,已得罪俏佳人?

他一心一意想回成都碧篤庵,看看一些道朋僧友,可能的話,再去收拾智通和尚,以報一箭之仇。

五日一過,三人終抵碧筠庵。

但見此庵四周鬆柏矗立,翠竹叢生,白牆綠瓦隱隱泛現,倒是清幽雅致。

三人方自出現,裏頭知客小僧立即迎來。轟然一響,大門陡開,竟然擠來七八位年輕男女,一湧而上,根本把知客僧趕在一旁。

齊金顫唉呀一聲,乍見許多人,竟也興奮直笑。瞄兩個小光頭。不就是鬆鶴二童嗎?

半年前好像還把兩人騙去成都盜酒,醉在半路被抬回來的糗事啊!

齊靈雲則見著青衣勁裝女子,含笑說道:“輕雲師妹好功夫,你把粉麵怫俞德給打慘了。”

那青衣女子正是周輕雲,但聞靈雲要來,她已興奮出迎。

前些日子,她在黃山練劍,自和師姐女空空,師妹朱梅皆因齊靈雲有所交往,交情更是不錯。唯獨齊金蟬對這位周淳的女兒還未仔細謀麵,聞言自是瞄眼過去。

隻見得她年約十六七歲,已是窈窕身軀,纖纖動人,本是一張淑女臉客,櫻桃小口,上唇汗毛濃密,瞧來竟也英氣十足,若再銷緊粗粗眉頭,準像個男人婆。

齊金蟬一時忍不住,脫口問道:“小胡子,像男的還是女的?”

當然,見及周輕雲豐滿胸脯,他當然知道她是男是女,如此說,就是一張嘴饒不了人。

周輕雲更對這個賊頭賊眼的小麻煩多瞄幾眼,冷冷一哼,正待說“我是男的,你豈非變成女的”之際,齊靈雲已喝道:“小弟你敢無禮,還不拜見輕雲師姐!”

齊金蟬可沒那麼容易擺平,邪邪一笑:“憑什麼要我拜師姐?”

齊靈雲斥道:“她年齡比你大,你敢不遵麼?”

齊金蟬道:“他爸爸都要拜我為師,這怎麼算?”

當時,他若肯開口,周淳目必叩頭拜師,何況他入門比周輕雲早,這輩分,他很不甘心被壓下去。

周輕雲、齊靈雲突聞此言,心頭一愣,不知如何是好,齊金蟬始嗬嗬笑道:“其實,咱們都是江湖中人。何必斤斤計較輩分呢?論到後來,還不是大大小小一團亂,我看,我們就以平輩相稱好了。”

齊靈雲斥道:“沒大沒小,你敢狡辯,我向娘說去!準罰你七天七放蓮花池!”

齊金蟬但聞母親,再也裝不起來,擺擺手;“算啦,你高興,就當老大好了!”

瞄著周輕雲,似諷非諷道:“女人想保密年齡都來不及,怎會有人這麼喜歡‘大’?搞不懂啊!”

勉強拜個禮,先溜閃進庵去了。

齊靈雲歉聲道:“妹子別理他,他就是這樣。有時候,連我姐都管不了,他隻怕我爹。”

周輕雲瞄著齊金蟬背影,吃吃笑起:“他很性格,敢叫我小胡子?”

摸摸嘴角濃密汗毛,終也感覺自己不同於他人之處。

齊靈雲表示,必好好教訓他,周輕雲直道沒關係。

眾人方自相互介紹,隨即進入庵中。

裏頭複又迎來幾位長輩,齊金蟬早被醉道人攔下,一一向長輩磕頭,他暗叫麻煩,卻又來何不了。磕了一陣,仍是覺得混亂不堪,遞進入禪房,拿來紙筆,準備寫它幾筆。

醉道人不知他要問名堂,遂開口詢問。

齊金蟬道:“準備替你們排英雄榜啊!以便了解你們複雜關係!就像孫南的師父是髯仙李元化,髯仙的師弟是風火道人吳元智,他又帶著大弟子七星手施林到來!施林又跟周輕雲父親同江以兄弟稱呼,我嘛!要叫他表師兄,嗬嗬,一表三千裏,多麼複雜啊!”

說罷當真一一列名,並劃關係線,惹得眾人暗笑於心,卻對他憨納一麵,投以會心一笑。

其實來此助陣客人不少,惹非用及齊金蟬方法,眾人要在一時間弄清關係,還得痛下苦功不可。

齊金蟬反正沒事,也就自得其樂,邊問邊記。半晌下來,已記入十餘名我輩中人。

分別有:羅浮山香雪洞元元大師、巫山白分澗正修庵白雲大師、陝西太白山積翠崖萬裏飛虹修元奇其弟子為黑孩兒尉遲火、坎離真人許元通、雲南昂明池開天寺哈哈僧元覺禪師其弟子為鐵沙彌悟修,髯仙李元化也已到來,另有一人矮叟朱梅。

齊金蟬不禁瞧向這位喜歡坐在屋頂,翹著二郎阻,猛抓竹枝到牙縫的矮小老頭。

瞧他圓圓腦袋快禿得隻剩前頂灰白一揭發毛,配上愛長不長的小羊散須,那表情、那動作,說不盡滑稽與誇張。

他也正轉著細小圓活眼珠兒盯向齊金蟬,兩人一在屋頂上,一在地麵,相互較量開來,各自盤算對方心頭在想什麼。

醉道人見狀,立即暗示金蟬別失禮,他乃是嵩山二者之的矮叟朱梅。另一老追雲叟辦事未歸,此地他屬最老最大,自有資格擺此樣子。

齊金蟬當然知道他身分。如此瞧他,乃出自較量心態,但最重要的是,他已發現,這朱梅怎會跟自己那個小情人同名同姓?

他忽而問向醉道人:“醉叔,朱師怕當真如此姓名?怎會跟餐霞大師三徒弟名字一模一樣?”

醉道人一愣:“真有此事?這是犯忌啊!餐霞大師難道沒想到這層,替她將名字改姓麼?”

髯仙李元化聞言,哈哈一笑道:“醉道友,你在本門中,可算是一個道行淵厚,見聞最廣的人,怎麼連你朱老前輩同餐霞大師女弟子朱梅同名同姓,這段前因後果都不知道麼?”

醉道人便問究竟,諸位俠客亦想聽髯仙說出經過。

髯仙道:“起初我也不知,數月前我奉追雲叟之命去請餐霞,她說要報周輕雲及朱梅參加破寺,並同諸位前輩見見麵,將來也好有個照應,我聞及朱梅和朱老前輩同名,使問餐霞為何不改過,餐霞才說出這段因果。

餐霞大師的弟子朱梅與朱老前輩關係甚深,她已因墜劫三次,就連拜在大師門下,還是受朱老前輩所托呢!”

大家正要聽髯仙說下去,忽然一陣冷風吹過,朱梅業已站在眾人麵前,瞄著髯仙道:

“李胡子,你這也開始長舌了麼?專門談人背後隱私?”

髯仙聞言,滿麵飛紅,趕忙拱手告罪。眾人心知犯忌,哪敢再圍圈盜聽,登時拜禮,四散避去。

唯有齊金蟬對他毫無顧忌,邪邪一笑道;“大伯您不覺得這種事,根本包不住麼?”

“小子,你敢威脅我老人家?”喀然一響,朱梅登時伸手敲來齊金蟬響頭。

齊金蟬唉呀痛叫,手撫腦袋,趕忙跳開,滿臉後悔莫及,自找倒黴表情,哪敢再吭一聲。

朱梅這才邪聲笑起:“誰說。我就敲!沒家教!”

說完,電射屋頂,眨眼不見。

齊金蟬暗叫倒黴,然而畏於朱梅輩分太高,武功又出神入化,誰感跟他作對?

隻得忍下來,哪天再問梅姐便是。

他被敲,四周簷舍暗自傳來笑聲。然而卻無人敢出麵,免得再犯禁忌。

齊金蟬好生無奈,抓起毛筆直寫著“豬妹妹(朱梅)頂光光,見著男人就發慌,見著女人就發狂”字樣,勉強其是報一箭之仇。

忽而背後閃出一顆光頭腦袋,嚇得齊金蟬唉呀一聲,趕忙收縮白紙筆。

再看清來人,原是一張少年圓圓胖臉,正咧著大嘴巴笑道:“別急,是我啦!”

敢情來者是齊金蟬的拜把兄弟笑和尚。

瞧他那副彌樂佛般肥胖身軀,總是露出一股憨然無憂無慮笑容,似乎天塌下來都是件好笑事情似的。犯了禁忌也不知道。

齊金蟬急醒之間,一筆點劈過去,學著朱梅口吻:“好小子,你敢威脅我老人家!”

可惜齊金蟬早算及此著,黑筆點人不中,但那一劈甩,墨汁卻如利刀劈出,硬是甩的笑和尚圓臉像西瓜般被切成兩半,由右眼到左腮,直若海盜綁的獨眼罩兒。

齊金蟬見狀,嗬嗬笑起,神筆一抖:“膽敢犯我生死判官筆,腦袋不保!”

笑和尚一臉苦笑:“兄弟才見麵,一定就要叫我掛彩嗎?”

齊金蟬笑道:“那是你的光榮,我不是隨便替人掛彩的!”

“我寧可把光榮讓給別人。”笑和尚苦笑道:“你的見麵禮,實在叫人難以消受。”

齊金蟬道:“久了,你就習慣啦!走!我帶你洗臉去,雖是不能擦的。”

說完,手一招,直往後院行去。

笑和尚顧不得有許,還是跟了他去。畢竟袈裟隻有一件,弄髒了,如何過年?

齊金蟬則領著笑和尚避開人群,尋至假山冷泉處,始替兄弟洗去臉上墨汁。

笑和尚道:“快一年不見了吧?你武功好像更精進許多。”

從方才那甩筆,他已發現自己竟然毫無躲閃餘地,否則也不會落個完全命中地步,可見兄弟武功已不在自己之下。

齊金蟬道:“我得跟你學太乙神雷掌!”

笑和尚道:“我師父不是傳與你了嗎?”

齊金蟬道:“我要的是最上乘口訣,你學到沒?”

“呀……”笑和尚當然背過,但此乃不傳之秘,未得師父允許,如何能傳得別人?

齊金蟬瞧他臉色,自是猜個人九不離十,邪邪一笑道:“別急!你師父早說要傳我,隻是沒時間罷了,就連那無形劍,他都準備傳我,否則他怎會讓你跟我在一起?”

“真有此事?”

“不信,你回去向問看。”

笑和尚多半信他幾分,畢竟師父已傳他神掌。再傳無形劍已是不足為奇,何況他爹齊漱溟和師父苦行頭陀同為三仙,又是好友,雙方不時切磋武功,已達毫無蠢私地步。就算齊金蟬不小心學去,師父照樣會原諒他吧!

齊金蟬道:“我們還談什麼私心!你看,天下異寶!”

齊金蟬立即從肩上解下一黃布包袱,四下暗瞧無人。始敢打將開來,現出一口冰灰鐵盒,正是他從天雷峰盜來之奇異寶。

這鐵盒本是理在醉仙崖岩壁上,齊金蟬臨出門,找了個方便借口,支開姐姐,自行潛去,又把它帶在身邊。他想破慈雲寺乃大事一樁,遲早用它得著。

一路上怕姐姐發現,隻好假裝背後著包袱,還塞了衣服和幹糧,始瞞過姐姐,如今為了取得實和尚信任,自該把寶物展露出來。

笑和尚湊興過來:“什麼寶物?”

伸手摸這鐵盒,但覺冰冷而已,摸不出什麼好感覺。

齊金蟬神秘兮兮道:“此乃天下第一至寶,我稱它天雷轟,你的太乙神雷厲害嗎?嘿嘿,我隻要一根手指頭,就可轟出比神掌更強百倍的威力。”

食指轉著,好不威神。

“真的?”

笑和尚半信半疑,又自認真摸寶一番,還是感覺不出它的威力。

齊金蟬道:“當然是真的,隻要把手指插入鐵盒小孔中,雷電就來。”

“真的嗎?我試試行不行?”

“可以,但隻能輕輕一摸,你會感覺麻麻地就行。”

齊金蟬又特別叮嚀:“別太大勁,否則會轟掉整棟禪院!”

笑和尚會意,齊金蟬始敢把那暗鈕凹洞指出來。

笑和尚一把興奮,一把緊張,直問就是這裏嗎?一指按戳過去。

齊金蟬登對急叫“太重”,但黨聲音過慢,猛想搶回,豈知笑和尚一向粗手粗腳,這一按,猝見兩道奇光電蛇叭然扭穿包袱而出。

齊金蟬又把鐵盒斜擺,那電速斜衝假山,暴劈過去,直若百斤炸藥炸開,轟然暴響,亂石景山,打得齊金蟬、笑和尚唉唉撞退掉躍地麵。

四周登時傳來急喝聲,齊金蟬、笑和尚哪顧得灰頭土臉,筋肉生疼,一人拚勁抓向疾落地麵鐵盒,一人猛抓包袱,急中亂塞地把鐵盒塞於包袱裏頭,來不及綁回背部,齊金蟬隻好倒地壓著。

瞬間不及三秒,醉道人、周輕雲、齊靈雲、髯仙李元化,以及十餘名絕頂高手四麵八方撲來。急問發生何事?

有人掠屋連趕,有八四處搜尋,有人望著塵煙滾滾,假山已變成桌大的凹洞,猜不透是怎麼回事。

齊金蟬怕泄底,突然喝著;“有刺客!”

伸手往西牆指去,七八名高手霎時追去。

齊靈雲錄是關心弟弟,急忙欺來想扶他:“你傷得如何?”

“沒關係,隻是皮肉之傷。”齊金蟬立即坐起。忽然喝向笑和尚:“臉丟大了,快追嗬!”

他先行提著包袱彈起,已往西牆射去。

笑和尚自知他用意留在此被詢問,對寶物自是不利。

於是喝然起身,追趕過去,形態卻表現成為掩飾尷尬而逃。

髯仙李元化果然誤會,輕輕笑道:“現在還追什麼?避窘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