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果照這樣下去，病人不出一個月，就撐不住了。”老醫生有些不忍地說。這些年他其實早已經見慣了生死，到了這個臨近退休的年歲，卻依然忍不住對病人和家屬的痛楚感同身受。
“明明說還有兩個月的！”季欣瞪大了眼睛。從醫生宣布袁默然的死亡時間，到現在不過就一個多月，為什麼時間一下子縮短了那麼多？
“我不知道之前她的醫生是怎麼說的，但以她現在的狀況，如果什麼都不做，就隻剩下一個月的生命了。甚至連一個月都不到，因為越到後來，她會越來越痛苦……”老醫生的話漸漸收住，他看到季欣無聲留下的淚水，已經無法再說下去了。
季欣擦了擦眼淚，強迫自己堅強起來，忍住哽咽，輕聲問道：“如果進行治療，還能延長多久？”
老醫生歎了口氣，道：“續命是可以，但花費也是極其昂貴的，而且，就算如此，也隻能延長到兩個月。她的身體內部已經千瘡百孔，再好的藥，也無法治好已經從內部開始壞掉的身體。”
雖然殘忍，但老醫生卻隻能將所有的真實告訴眼前的女孩。病人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內髒，根本就回天乏術了。
他搖了搖頭，歎息著離開了。
季欣愣愣地在原地站了會兒，忽然像是驚醒過來，猛地擦幹眼淚，努力彎起嘴角，做出一個笑的表情，牽著嘟嘟的手，一起走進了急救室。
袁默然已經蘇醒，看到季欣進來，她虛弱地苦笑道：“小欣啊，都怪我這把老骨頭……咳咳……太、太沒用了……”
“不，媽媽，你一點都不要。”季欣心疼地摸著袁默然半數已經花白的頭發，柔和地笑道，“我們母女一起走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們是姐妹呢！”
“你這孩子……咳咳……別、別盡說些好聽的來……來騙媽媽啦……”袁默然眼神平靜地望著季欣，嘴角帶著暖暖的笑意。
忽然，她看了看四周，似有些慌亂，“小欣，我們……我們怎麼在這裏？我……我們走吧……”醫院，對於她們這個沒有醫保的家來說，就是個燒錢的地方。以她們目前的經濟狀況來說，根本不能住院。
季欣抬手按住了袁默然，神情柔和卻堅定地說：“媽媽，你要住院。錢我會想辦法，你不要擔心，好嗎？媽媽，我愛你，我不想你有事……”
袁默然此刻的身體早已經透支，拗不過打定主意的季欣，便隻好躺了回去。隻是，她的眼角也帶上了淚意，“小欣，都是媽媽不好，都怪……都怪媽媽生了這種病……”
“媽媽，你別這樣說。生什麼病不是你能選擇的，是我不好，你把我養這麼大，這種時候，我卻……我卻沒有錢……給你治病……”看到袁默然發紅的眼眶，眼角滑下的淚水，季欣也止不住心中的酸澀。為什麼呢？為什麼她這麼好的媽媽，會得這樣可怕的病？為什麼得病的不是她，不是別人，卻是她最最親愛的媽媽？
那一刻，季欣心中湧起了無法抑製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