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雲的煙噠得一下按滅在煙灰缸裏頭,他的臉與煙滅的步調很一致:“真的?”
我瞧不出他的喜怒,隻感覺簡短兩個字全都重如磐石地敲在了我心口上。
“沒有,隻是胃不好。”我埋下頭。
“沒懷啊?”江辭雲還沒開口,嚴靳倒是先驚訝地問起來,然後又笑笑說:“也是,你要真懷了,保不準弄不清孩子是誰的。”
嚴靳這人心直口快,可他說出口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對我說:“唐穎,我,我不是這意思。”
沈茵一根筷子砸他頭上:“你要再敢這麼滿嘴噴糞,以後就有多遠滾多遠。”
我的尷尬無法消退,身子都仿佛不會動了,臉都是僵的。
“我們走。”江辭雲頎長的身軀忽然站了起來,他低頭看我一眼,給我使了個眼色,大抵意思是要我跟著他。
然後他就拿著皮夾和煙盒往門外走去。
我跟在江辭雲身後,他的腳步很快,每一步都透著急躁。
他今天開了輛好車,我坐進車裏他沒和我說話,直接扭動方向盤驅車離開停車場。
開了一段路,他才淡淡地問:“去哪?”
“回家。”
江辭雲專心駕車徑直把我送回那個老房子裏,快到的時候我忍不住說:“不用送我太近,剩一段路我能自己走。”
他的車戛然而止,出於慣性我身子猛得向前傾去。
我以為他會說陸勵的事,可他淡淡地衝我笑了笑:“項鏈很好看。他送的?”
我抬手摸著墜下來的掛墜,沒有說話。
“就在這下吧,早點休息。”江辭雲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明明是他一貫喜歡的動作,可我卻感覺到了深深的疏離。
十二天,他未曾出現的十二天,終究還是淡化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的心說不出來的疼痛著,和以前不同,我再也沒辦法用刻薄或是狂傲的語氣衝他肆意發脾氣。
下車後,我算蜿進狹隘又潮濕的樓道。迎著陰沉沉的光線往深處走,腳步也變得越來與慢。其實剛剛可以留他的,可以求他不要走,可到最後竟然也說不出口。
他會去哪?去林超那吧。
既然他能大膽照顧林超,林超那個掛名女兒應該不會在。兩個人孤男寡女的,每一分鍾都有可能重擦愛火。我和陸勵也在同一屋簷下工作,為什麼江辭雲消失十二天卻對我的事不聞不問?
我孤獨得像狗,難受得連呼吸都疼,越是控製自己不要胡思亂想,越是多的萎靡畫麵從眼前冒出來。
進了家門,我沒有開燈,一個人靜靜坐在臥室裏好久。
說實話,我開始對複仇這件事退卻了,恨的疼痛原來遠沒有愛來得深刻。而且仔細想想,小黎確實也是受害者,一切罪惡都由陸勵引起,為了一個那麼自私可惡的男人浪費我自己的青春,真的值得嗎?
然而,命運的手最終逼著我往前走。
隔天一早,我看見桌上放著一大堆胃藥,每一種藥的吃法和適應症都被漂亮的字跡描述的很清楚。
白色紙片上鋒利幹脆的筆鋒特別有特色,落款人是江辭雲。
我盯著一大疊的藥,隱隱咬著唇。昨晚我睡得很晚,最後一次看時間快淩晨一點。那麼他來的更晚,兩點?三點?他有沒有進臥室看我?
思緒並沒有停留太長時間,一通電話很快打斷了我紛亂的心情。
墓地那邊的管理員說我爸媽的墓碑,照片被扣下來了,字也被畫花了,就連種在墓碑兩側的萬年青也因為被澆了濃鹽水一夜間死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做出這種事的人除了小黎我想不出第二個人。更讓人憤怒的是我一出門就看見樓梯上貼滿了關於我的傳單,內容是,客服特殊服務,上麵有我的照片和電話。
出了弄堂沒有多久我就接到了很多來要服務的男性。一路上海很多人盯著我看,更甚至有人手裏正好握著傳單對比著我的臉。
我的尊嚴和良心,再一次徹底毀在小黎這些過分的行為裏。
電話被我緩慢拿起,我拖了好幾個人問到了林鋒凡的電話號碼,一個電話撥過去,我開口便是一句:“是林鋒凡律師嗎?”
“是我。請問你是?”
很顯然,電話那頭的林大律師並沒聽出我的聲音。
我咬了咬牙,一字一頓地說:“我要起訴,接單子嗎?”
“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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