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蘭進屋就嗔怪地說:“桑傑紮,你那個家,你阿爸、阿媽,你還管不管啦?”桑傑紮一手摟著阿爾斯楞的脖子,一隻手抓住了達蘭的胳膊說:“有話咱們慢慢說。”達蘭說:“還慢慢說呀,走了就一個音兒也沒有,阿爾斯楞天天想著找阿爸。我這一個人,又是老的又是小的哪顧過來了哇。”桑傑紮了個“唉”聲說:“我倒想給你們捎個兒,咋捎嗬,我上次去差一點沒讓區小隊死,得虧救援得及時。”達蘭馬上動情地小聲問了句:“上一沒傷著哪兒吧?”桑傑紮說:“沒有,他們想死我也沒那麼昜。”達蘭忽然像是想起麼事似的,“哎呀,顧說話了,阿爾斯楞都一天多沒吃上飯了,這一路淨躲著區小隊和民兵了,就嚼了兩塊肉幹喝幾口涼水。阿爾斯楞都餓了吧,你不說跟阿爸有話要說嗎?你咋不說啦?”阿爾斯楞仰起脖子,瞅著桑傑紮說:“阿爸,我姑姑媽天天想你。”達蘭“咯咯”一笑,一巴掌在阿爾斯楞的屁股上說:“這孩子淨亂說,管我姑姑,後來就把媽帶上了。嗯,他可是個懂事的孩子呀。”桑傑紮說:“那咱們去客棧吃點兒飯去吧。”。
雲嶺客棧在賀文廷時赤嶺客棧,諾音高娃不得意這個字就又雲嶺客棧了。由於緊挨著農畜產品貿易貨棧,所以客人還挺興旺的。馬二生見是桑傑紮領來的客人,馬上吩咐好酒好菜好招待。吃飯又開了一個套間,讓客人休息。等他聽桑傑紮說來人是達蘭和他兒子阿爾斯楞時,馬二生立時了個哏兒。這女人的字他熟悉了,旺其嘎曾拿的生辰八字給他看過,他知道還曾到王爺去找諾音高娃和桑傑紮鬧過。如又領著桑傑紮的兒子找了下來,這不是有點兒挾天子以令諸侯嘛!馬二生搖搖頭忖著,怎麼辦能兩全其呢?
傍晚的時,桑傑紮讓勤務兵把自己的馬和達蘭娘倆的馬都牽到客棧來。他也領著黃虎過來了,吃飯就住下了。阿爾斯楞累了,老早就連衣服都沒脫,躺在炕上睡著了。夜了,達蘭和桑傑紮還在外間屋說著話。達蘭把和烏雲怎麼帶倆孩子離開二爺,怎麼在台吉營子分的手,在梅地那些日子怎麼侍兩位老人,以及又為啥帶阿爾斯楞了二爺說了個遍。掉著眼淚告訴桑傑紮:“等我在冬營地幫著阿媽接幾天羔子正要去時,可出不去了,鬧鼠疫了。區小隊和各村民兵隊黒夜白天都看得死死的,誰也不串門兒,不各村間走動。隻有醫療隊,就是有老毛子女人跟著的醫療隊,挨家挨戶地檢查,按個人檢查。我向他們,知道梅地死的人最多。壞小子僧格死了,咱阿爸和阿媽也死了。”達蘭終於控製不住自己,撲在桑傑紮的懷裏“嗚嗚”地哭著說:“我悔心呀,我去幹麼!阿爸阿媽死時跟前一個人都沒有哇,是色勒紮王爺哥哥送去錢讓村裏給發送的呀!”用拳頭使勁地捶著桑傑紮哭訴著。桑傑紮也跟著落淚,心裏也很不好,這時間家裏遭難,從小疼他嬌他慣他的阿爸阿媽就這麼在痛苦的折磨中死去了,他也見不到他的阿爸和阿媽啦!達蘭說悔心,該悔心的是他桑傑紮啊!他還有心去聽戲去吃喝去玩樂,怎麼對得起這死去的阿爸和阿媽!桑傑紮摟著達蘭,眼淚也一串串地落在達蘭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