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雨(1 / 2)

天還未亮,燈卻一夜未熄。

武昭陽坐在廳中桌前,皺眉深思,中指輕輕叩著桌麵,發出輕微“的的”聲。

一宿未睡,那曆經滄桑,古銅色的國字臉上卻未有一絲疲倦。

桌上隻一盞燈,照不完整個偌大的房間。燈光不及處,一片漆黑。立在武昭陽身後兩步,那被他身影遮住一半的老者,在忽閃跳躍的燈火裏時隱時現。老者灰白頭發,灰白胡須,灰白長衫,靜立不動,似連呼吸都停止了,像一座沒有生命的大理石雕。

雞鳴聲響起,武昭陽也在此時舒展了眉頭,伸了伸腰,起身走到窗前。緊抿的嘴唇終於在第一縷晨光照射在他臉上時揚了起來。他轉過頭望著仍靜立在原處的老者笑道:“蕭兄,我想喝一杯”。那蕭老一直冷峻的臉上竟也突然現了笑容,溫和的說,“是值得喝一杯。”說罷推門而出。

門口外立著兩個紅色勁服的青年人,乖巧的那個早上前兩步,俯身問道:“爺,什麼吩咐。”蕭老道:“早膳,一壺好酒。”

二人剛用過早飯,就聽院外數人腳步聲至。一紫服中年人,方臉闊鼻,行走帶風,大步而來。此人是蘇州威遠鏢局總鏢頭秦遠。在他身後緊跟兩位中年人:一青衣,一白衣,青衣人瘦臉,小眼,鷹鉤鼻;白衣人白麵鳳目,像個書生。

還未到門邊,已聞秦遠哈哈數聲大笑,道:“武兄弟,我早早起來,千等萬等見不著你,原來竟躲著吃酒。”武昭陽也是哈哈一笑,起身抱拳道:“哥哥恕罪,今個是大好的日子,小弟心情暢快,實在忍不住,讓蕭兄陪著偷飲了幾杯。”秦遠笑,道:“好好好,不過今日不可貪杯,否則要把你縛在馬上送出城去了。”說罷揮手示意身後兩人向前,道:“這兩位分別是蘇州,杭州兩處和聯鏢行選出的鏢局頭領,前兩日慶宴上見過麵。”白衣中年人向前一步,抱拳道:“在下原蘇州蘇盛鏢局總鏢頭,風易興,見過武總鏢頭。”青衣人也跟著行禮:“在下原杭州江順鏢局雨生寒。見過武總鏢頭。”不等武昭陽回禮,秦遠拍著武昭陽肩膀道:“我已交代二人,一路隨你,直到金陵。此二人在蘇杭兩地,是數的著的人物,保你一路暢通無阻。”武昭陽聽此,抱拳道:“有勞秦兄了。”未說完,秦遠早擺手道:“已是一家人,客氣的話,你我兄弟不用再講。時辰不早了,你我就不在此婆媽了。”說罷拉著武昭陽大步走出。風雨二鏢頭隨蕭老,一起在後跟著。

天陰了數日之久,今日竟得放晴。

深秋之時,陽光已不再毒辣,成了金黃色,掛在藍澄澄,無雲的天空之上。除了微微東南風,真是難得好天氣。

順著兩丈寬的青石板路,繞過一座假山,出了院門,是個數十丈見方的習武場,周圍立滿兵器。聽得烈烈聲響,武昭陽抬頭看了一眼。場邊一高杆拔地而起,碗口來粗,有十丈之高。杆頭一麵“和”字大旗,迎風扯滿,擋住了初生的朝陽。

五丈寬的兩扇門正門,朱紅漆鮮亮,杯口大小的門釘金黃鋥亮,整齊密集。門上方兩尺寬六尺長的金邊紅底門匾上,四個尺半大小的鍍金字:和聯鏢局,氣勢飛揚。

門外便是杭州正街,此刻擠滿了人,早有兩排穿紅衣,束黑色腰帶的勁裝少年,站成整齊兩排,五步一立,將人群隔開,留了中間兩丈左右的路麵。

見武昭陽,秦遠出現,人群一陣騷動。

“中間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