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1990(1 / 2)

“大妹子,不是我說你,這事還磨嘰啥,就隔壁王村首富王大頭他家那條件,多少人巴結都來不及,擱你這,你還不願意。”

“可是......”

“還可是啥喲,我的大妹子,你家大娃今年也十八了吧?這學不上了,也不能在家打光棍啊。再說王大頭那丫頭多水靈,你娃入贅過去吃不了虧。”

媒人黃婆一進門李家院子,就拉著一個中年女人苦口婆心地勸著。

女人名為彭蘭花,是李家女主人。

“什麼,入贅?你把我老李家當什麼人?”

李家男人李進德光著膀子跑出房門,瞪了一眼黃婆。

“老李,你年紀也不小了,這些年一事無成,還死要麵子,麵子能值幾個錢?遠的不說,就這回,你家大娃被人捅了幾刀,沒錢治,要不是王大頭喊來赤腳醫生,你娃還能再活一回不成?知恩不圖報,我一個女人都替你臊得慌。”

見李進德臉色漲紅,黃婆趁熱打鐵道:“老李啊,做人要向前看,封建那一套要不得,都什麼時候了,上門女婿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朦朧中的李顯被門外的聲音吵醒,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幕卻是頭頂黑漆漆的瓦片。

他驚訝地打量著周圍,很陌生卻又有些熟悉。

黃泥巴混雜枯草糊成的牆壁斑駁不堪,脫落的粉塵風一吹就撲簌而下。

他輕輕翻身下了稻草杆鋪成的床榻,穿上一雙破舊的老式布鞋,沒有顧上胸口的疼痛,走到外麵大堂裏日曆前,看了很久。

上麵寫著:1990年3月10日。

“大顯醒了?”進屋舀穀的彭蘭花看見了李顯,又驚又喜,“大夫讓你多臥床躺著,快回屋,別著涼了。”

李顯猛然回過頭,望著女人,目光一滯,一下子抱住女人:“媽,你還在,真的還在!”

彭蘭花被他弄的莫名其妙,輕輕拍了拍他後背,眼角也濕潤下來:“你這孩子,是不是聽到黃婆的話了?咱不去入贅,不去了!”

聞聲而來的黃婆拉下臉,說道:“大妹子,你這是說什麼話?合著我費了這麼多口水,都白說了?”

“入贅?”李顯愣了愣,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

“怎麼?你還想明媒正娶?也不看看你什麼條件?”黃婆叉著水桶一樣的腰身,嘲笑著李顯。

李顯想起了曾經的往事,這黃婆是來上門說媒的。

“你家黃三怎麼不去享福?”李顯看了她一眼,轉身進屋披上一件外衣,初春的早上有些清寒。

“我家三兒可沒有你的福氣,人家王大頭點名要你。”見彭蘭花拾了一把穀子喂雞,黃婆有些急了:“李顯他娘,你倒是給句話啊!”

“大顯沒有意願,我們就不答應。”彭蘭花搖搖頭,也不去看她,又撒了一把穀子。

黃婆拉住彭蘭花的袖子,說道:“老話怎麼說來著,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這個媒婆有了,你們做父母的,就沒有一點魄力?還能由著大顯自己亂來?”

李顯暗暗感歎黃婆這一張嘴,確實是做媒婆的料,可他卻不會答應這種事情,不是因為丟人,而是這一次,自己的命運他想自己主宰。

“你告訴王大頭,我不會答應的,叫他死了這條心吧。”李顯一邊環顧著家裏的環境,一邊向黃婆喊了一聲。

“虧得王大頭費勁心思幫你找大夫,你,你簡直白眼狼......”黃婆氣急敗壞地指著李顯的後背罵道。

“怎麼?王大頭給了你多少好處?”李顯厭惡地看了一眼黃婆,自然知道王大頭也並非什麼良善之人,為人吝嗇不說,還經常欺壓鄰裏,就連那治病的赤腳醫生還是他妹夫,醫術不怎麼高明,但是費用卻實打實。

黃婆一聽這話立馬噎住了,老臉憋的通紅。

“大顯都說不答應了,你還不快走!把你帶來的東西全都拎回去,我老李還能少了王大頭這點破爛?”李進德扛了一把鋤頭,瞥了黃婆一眼,便走出了院子。

“你們,你們,好,我走!”黃婆氣得直跺腳,將帶來的一隻雞和幾隻紅薯又拎走了。

李顯站在籬笆圍成的院子裏,望著蔚藍的天空,在心裏默默說了一句:“我真的回到了1990年,不是在做夢。”

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這一年他十八歲,個子不算高也不算矮,精瘦精瘦的。

看著忙碌中的母親,突然想起上一世,自己一直在外奔波,而母親也不願意隨他到城裏生活,還未來得及盡孝,她就撒手人寰。

父親因為常年勞累的緣故,早早落下了病根,後半生幾乎是在床上渡過的,死在了母親之前。

他還有一個弟弟李雙,小他四歲,也是一輩子在外辛苦工作,後來娶了一個城裏媳婦,卻由於出生農村的緣故,受盡了娘家人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