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他病了，她遠眺
那一聲噗地噴瀉的聲音是怎樣地讓她心顫害怕，她驚疑地回頭去看……啊，他對麵的石壁上已然開出了一團鮮紅的血花，四濺的血點子猶如陽光下飄懸著的塵埃，讓她暈眩頭重腳輕……“啊？家棟，你怎麼了？”她急忙奔回來，扶住了快要跌倒的他，他的嘴裏嘴外全是血……他何時得了這種病，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呢？“家棟，你這是怎麼了……你，吐血了……”她心疼地顧不上抹淚，用袖子幫他擦拭嘴角的血花花。
他的身體完全失去了力量的支撐，而她羸弱的身子又難以負重，所以，他緩緩地滑倒了，她無力地托著他的頭，盡量地抬高，嗚嗚呀呀地泣不成聲。
“你回來幹什麼？”他淒淒婉婉地看她，眼皮沉得抬不動。
“家棟，你何苦這麼折騰自己，你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這樣，讓我怎麼能放心呢？”她抱著他的頭在懷裏哭得淚水漣漣，“來，我們起來，我扶你，我們快去醫院吧。”
他卻懶怠地不想動，搖著頭閉上眼。
“為什麼，家棟？手機，你的手機給我！”她騰出一隻手去摸他的衣兜，他卻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雖然盡力去握，終是力量不夠，哆嗦著，一雙眼看著她，悲悲切切，“如果我死了，你，能幫我照顧我媽嗎？”
他胡說什麼呢？她聽不得他有事，急忙製止：“不許這麼說，你怎麼會死？我不許你死……我不準，知道嗎，不準……家棟，快把手機給我，叫救護車……”她把他的頭緊摟在懷中，上氣不接下氣地哭泣著，沒想到他卻嘿的一聲笑了，那笑聲中夾摻著濃濃的苦汁：“我這是心病，無藥可醫的。”說完就又閉上眼，任她的淚水吧吧地砸在上麵也懶得再抬一下。
“會有辦法的……一定有的，我們去醫院好不好，聽我的，家棟，去醫院，手機，手機快給我。”她慌促忙亂中在他口袋亂摸，眼淚一個勁地止不住，那淚又滴落在他手背，臉頰，緊閉的眼皮上，他終於睜開眼，看她梨花帶雨的憐人樣，忍不住抬手幫她拭淚，那濃濃的血漬就如同意識流大師的潑墨水彩畫呈現在臉上，“沒有了我，你照樣會活得好好的，可是我，失去了你……籽言，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家棟……你會好起來，你一定要好起來……去醫院……我們去醫院。”她拖扶著他往車邊去。
“不，我不去醫院……”他一點也不配合，身子又懶又重，隻是不想動。
“為什麼不……聽話，我們去醫院……又任性，使脾氣……”她心疼地責備他。
“……除非，你答應我……”
“你說，你說什麼我都答應！”她快速而不假思索的這一聲承諾讓他睜眼看她，那飽滿而又澄亮的眸子真就淌下一行清淚，他哪顧得上去擦，隻是緊緊握牢這雙手……“回來吧……回來好嗎？回到我身邊……籽言，啊？”他又騰蜷了身子劇烈地咳起來，就又有一口血噴出來。
她又驚又怕，隻是急躁不安地擦著，幫他撫著胸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家棟，你別說話了，快別說了……嗚嗚……家棟……嗚嗚……聽話，去醫院……”
他並不擔心自己的身體，他隻想知道她到底會不會允諾，他在期盼在乞求，在以這樣悲壯的結局來扼住她決定的咽喉，他需要她的鼓勵，他焦灼渴望地抬著頭看著她哭泣，抽抽嗒嗒……
“……籽言，我要聽你親口說……”他等不及了，迫不及待。
“好……我答應！我答應！家棟……”她抱著他的頭就埋貼過去，淚水澆花了臉頰，和著血汙在他的衣服，頭發，皮膚上留下印記。
“嗬……”他放心地頭一沉，手一鬆，整個人就昏死過去……
楊籽言手忙腳亂心更亂，終於在他口袋中掏出了手機，她用滿是血汙的手急急地摁著鍵：“喂，120嗎，這裏……”她四下地看，想要準確明白地說明所處的地方，無奈那長長的抽泣加上心慌，一時竟說不準了，她猶豫有含混的話語很難不讓人產生懷疑。
“請說明白準確地址……喂，到底哪兒……”那邊的甜美聲音中也夾入了不滿的情緒。
“這裏……”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人變得癡呆迷瞪了……突然，她看到有一輛白色的車過來了……看著眼熟，哦，是許偉華的寶馬，她疾奔過去，手機也彈飛出去，嗵地落在不遠的草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