籽言要隨華少出國了——又是一個下午,王佳薈心裏想著這個問題,她環抱胳膊倚著門框,看著外麵的雨淅瀝瀝,耳邊好似聽到了她們相識的那個雨天,摔倒在泥漿中卻放肆無顧忌地大笑著,淚水已悄然爬出來,楊籽言啊楊籽言,我是該慶幸呢,還是該惋惜,如果是為了棟哥哥,我怨你,如果是為你自己,也許,你的決定是正確的真正脫離了苦海,隻是可憐了棟哥哥,他真傻,還是那麼愛著你——是吧,籽言,他太傻了,絕對是個能上吉尼斯世界紀錄的傻男人。好吧,你走吧,走得遠遠的,別再見麵了……
雨什麼時候停了,竟出了太陽,白茫茫的一大團,看不仔細,王佳薈盯著那白團,忽然就想到了那個美麗哀傷的傳說,北極星啊,她不禁咧開嘴苦笑了,那,是你們的愛情密碼嗎?現在是大白天,那麼晚上——她忽然就一怔,原來如此——這份愛……是經不住日曬雨淋的,隻能,也隻能繾綣在深不見底的黑夜……
“老板娘,電話!電話!你的手機響了老半天了。”健身房的客人大叫她。
“哦?啊!”她忙收了神思,移步進去,邊走邊拭著眼角。
“喂,什麼?你到了?什麼時候?哦,不,怎麼沒通知我去接你?”
電話是駱家棟在機場打來的,他已經到了玉泉——哦,美麗的地方,現在正往公司趕呢。
“公司派了車過來,你那麼忙——晚上來看我,為我接風,把邵衝那小子也帶來啊,這幾年掙大發了,不讓你們出點血,我寢食難安啊。”駱家棟可能聽出了那邊有點驚訝的語氣,故意調侃妹妹。
“哦,好啊。”佳薈沒了往日的豪情,想了想,又問,“哥,你會呆多久?我是說,幹媽她一個人……”
“你幹媽,我親媽,她老人家親口下的驅趕令,滾吧,滾吧,看見你就心煩,趁早滾遠遠地,還是我們佳薈討人喜歡,有她就不要你了。”駱家棟很輕鬆地說著笑話,“咱媽都說了,不要我了,不幹出成績,我哪有臉回去見她,不是?”
“哦,月底要回去嗎?不是不是,那啥,得空了我去看你——不不,晚上見。”王佳薈有點頭大了。
“好,就這樣,我到了,再聯係吧。”駱家棟心說話,老妹這是怎麼了,心不在焉地,剛想掛電話,那邊卻突然叫了一聲:“棟哥哥!”
“啊?”
“你一定要幸福啊!”聽得她的顫抖的聲音中夾帶了重重地鼻音,隨即,那邊便掛了電話,隻有他還愣在那兒,他的心又無端的感傷起來,本來,他是編排了一肚子的笑話的,如今,他依然疼痛,既然痛著,又何必強顏歡笑呢?那份痛讓他攢著眉心,以手支在額上——車子已經停在了公司院裏,他卻在車上呆愣了一會兒——也就是這麼一瞬間的停留,就讓他們錯過了,他沒有看到,有一個曾經那麼熟悉,那麼親切又那麼溫暖的身影閃進了王氏企業的大廳……
剛剛下過雨,看上去很光滑的水泥路麵,也聚集了一些小小的水窪,踩上去或多或少地濺起泥點——她確實是從車子一側過去的,當時,她為了躲開一汪水而差點碰擦到那窗玻璃,她低著頭看路,並沒有注意到車內坐著的人,而車內的人正低頭理著亂緒,就這樣,他們擦肩而過了。
這世上有一種緣分叫距離,有一種美麗喚作憂傷,有一種愛情就叫——無奈。
…………
華少興高采烈地來到小木屋——這屋子還是她以前住時的樣子,蒼老,破敗。他想和她住到白色小樓,她卻不願意,堅持住在這裏,他也沒有拂她的意,這女人,堅持的東西還真是不少——比如,不花他們許家的一分錢,除了以前自己掙得,她仍要還以前欠下的幾十萬塊,當然是以她自己的能力——這幾年間,昌城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服裝製作業如雨後春筍般蓬勃而起,其中,要數王氏服裝城的產品最為引人,它新穎的款式,高質量的製作,還有就是價格,還算低廉了。
說到這裏,自然不能落下以前興盛的駱家的榮昌公司,其實,早在家棟入獄之後不久,榮昌就宣告破產了,聽說,駱老大又和朱家合作,新搞了一家專門從事出口生意的公司,隻是近來也鮮有消息了。
王氏服裝城一直都有活計外放的傳統,楊籽言也因此有了職業——自從出事以後,華少便不讓她再工作了,他要養著她,有了豆豆後,是她堅持,於是,便攬了些服裝活計,每天都聽得到小木屋裏轟隆隆的機器聲響,這聲音讓華少很反感,可這是她堅持的,再辛苦再累也是屬於自己勞動掙來的錢,,他沒有再反對——這三年來,她一點點的積少成多,居然攢下了十幾萬,加上之前的六萬塊,她算過了,已經所欠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