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來臨洲(1 / 2)

初春,西風料峭。

廊上雪水順著瓦磚淌下,在地上砸出一個個淺色的印記。

漫長冬日剛過,沿街的鋪子便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張。

蒙蒙細雨罩住前路,時有打傘的行人匆匆走過。

經過了漫長時間的休沐,城門守衛意猶未盡的打著哈欠,伸了一個懶腰後,滿是節日過後特有的散漫。

他們有氣無力的將長槍當做支架,撐著自己仿佛棉花一般軟的身體,正準備假寐,前頭便傳來了他們領頭的怒喝聲。

這一聲怒喝聲穿透耳膜,緊繃的聲線仿佛拔高的哨音,讓他們瞬間清醒,十分迅速的列成一隊方隊,朝城門口跑去。

大約是許久沒有見過這樣嚴陣以待的陣仗,原本準備出城的百姓悄悄停下了步子,一邊假裝隨意聊天,一邊將八卦的目光放在了前頭。

“幹啥呢,攔著我幹什麼?”

“知道我是誰嗎你們就攔著我?”

在這樣緊張的局勢下,狼九思卻顯示出一副十分輕鬆的模樣。

他甚至當著眾人的麵開始優哉遊哉的磕著瓜子。

一時間,安靜的城門口隻剩下嗑瓜子的清脆聲。

幾名守衛打量了一眼男人,紛紛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並且十分疑惑的望向他們領頭的後腦勺。

這男人衣著襤褸如同一個乞丐,邋遢到幾乎可以直接排除是什麼隱士的高人或者權貴的可能性,不過卻勝在身形挺拔,眉目深邃有神,倘若忽略那過分得意的神色的話,也是難得的俊俏模樣。

守衛們看著他悠閑自在的模樣,左思右想還是不能理解他到底有什麼好囂張的。

狼九思囂張的抬起腳踩在一旁的石墩上,一邊抖腿一邊還不忘臭美的掃了掃自己的頭發。

他微微彎腰,大概是嗑瓜子磕的終於有些疲憊,他將手往自己身上一抹,揚起下巴,一副指點江山的自信模樣,說道:“你們最好盡快把我放進去啊,不然我要是一生氣,這整個臨洲城可都得跟著抖三抖的!!!”

“我們臨洲不接流民,你要是想求收留,怎麼不去龍居?”領頭不似其他守衛那般不將狼九思看在眼裏,他舉著長槍,自然聽不進這種十分欠扁的語氣,反而更加謹慎的朝前靠近了幾分。

一聽說此人是流民,方才還一副看熱鬧表情的圍觀群眾立馬神色一變,老的老小的小,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在一瞬間逃進了城內,隻露出一個腦袋,小心翼翼且帶著懼怕的看向男人。

狼九思被領頭逗笑了,他一邊抓著不知從哪裏掏出來的瓜子,一邊笑道:“若我真是流民,你們把我趕到聖上眼皮子底下,豈不是給他找不痛快嗎?”

“你們這臨洲城是前往龍居的必經之地,可以說,甚至算得上是龍居的一道至關重要的防線,但卻連一個流民都管不住......”

狼九思笑的十分欠揍,他將手中的瓜子一把倒進了嘴裏,含糊不清的繼續說道:“到時候咱那位嚴格的聖上是不是得覺得你們是廢物了?”

“讓最高掌權者發現你們是廢物可不是什麼好事哦。”

“......”話還挺多。

站在領頭身後的守衛們看了一眼狼九思,小心的碰了碰身旁人的胳膊,輕聲道:“這人聽著倒是有些見識,別真是什麼微服私訪的,不是說前陣子有一位禦史頗得聖上信任嗎......”

“怎麼可能,這人八成是想胡言亂語蒙混過關呢,哪有微服私訪的人這麼流裏流氣的?”

對於狼九思這種雖然看著像個乞丐,但意外懂的很多的人,領頭沒有再說話,但麵上的表情卻更加凶悍了。

他握緊長槍,準備隨時將狼九思給叉起來審問。

狼九思看在眼裏,麵上卻並沒有露出一絲慌張的痕跡,依然淡定道:“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沒有武功傍身,也沒有足夠的錢財維持自己的體麵,本以為到了臨洲城,能夠落一個安身之處......”

他說著,又看了一眼領頭,唉聲歎氣道:“沒想到被拒之門外不說,還有受這樣的侮辱!.....既然你們如此對我,那我便索性去一趟龍居,告了那禦狀,讓咱們那位聖上看看,他的子民平常都在受什麼樣的欺負!”

“......”

領頭自然是不能讓狼九思就這麼去龍居,但又實在覺得他巧舌如簧的過分可疑,猶疑間,便隻好回頭朝還在竊竊私語的守衛遞了個眼神。

他表現的這般奇怪,對於嚴謹的官差來說,自然要在稟告上級之後再做決斷。

聖上雖說在傳聞中一向和善親民,但其雷霆手段,登基之後製定的一係列鐵律都讓人不禁聞風喪膽。

這其中,就包括無論大小事務,低級官差皆無擅自做主的權利。

這一措施的頒布,是為了能夠迅速達到中央集權的目的,但同時,也容易出現漏洞。